六五(第6/8页)

第三天,当凯瑞丝、梅尔辛和托马斯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托马斯说:“戈德温要喝水时,别给他,要逼他说出藏宝的地方才给他喝。”

凯瑞丝考虑着这一招。对付戈德温这完全合理。但也算得上折磨了。“我不能这么做,”她说,“我知道他活该遭这罪,可我还是不能这么做。要是一个病人想要喝的,我就该给他。在基督精神中还有比珠宝饰物更重要的东西。”

“你不欠他的情——他对你从来不讲情面。”

“我已经把教堂变成了医院,但我不愿让医院再变成刑讯室。”

托马斯像是还想接着争论,但梅尔辛摇着头劝止了他。“想想看,托马斯,”他说,“你最后看见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

“我们到这儿的当天夜晚,”托马斯说,“都在两三匹马驮着的皮口袋和箱子里。是和别的东西一起卸下来的,依我看是运进了教堂。”

“后来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我就再也没见到了。但在晚祷之后,我们都去吃晚饭了,我注意到戈德温和菲利蒙跟另两名修士朱雷和约翰都留在了教堂里。”

凯瑞丝说:“我来猜猜看:朱雷和约翰全都年轻力壮。”

“就是。”

梅尔辛说:“这么说,大概就是那会儿他们把珍宝藏在圣坛下了。可他们什么时候又挖出来了呢?”

“得趁教堂里没人的时候,这就肯定在就餐的时候。”

“他们还有不去吃饭的时候吗?”

“大概有好几次呢。戈德温和菲利蒙总像是规矩对他们真的不适用似的。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不去吃饭和祈祷是常事。”

凯瑞丝说:“你记得朱雷和约翰还有第二次缺席吗?戈德温和菲利蒙还得需要帮手啊。”

“不一定,”梅尔辛说,“在松土上挖坑要容易得多。戈德温四十三岁,菲利蒙才三十四。他们要是当真想干,是可以不用帮手的。”

当晚,戈德温开始胡言乱语。有时候他像是引用《圣经》,有时候像是布道,有时候像是找借口。凯瑞丝听了一阵子,希望能有些线索。“伟大的巴比伦城倾倒了,所有的民族都遭到了她私通的神谴;从宝座上冒出了火光雷鸣;世上的一切商人全要落泪。忏悔吧,噢,忏悔吧,你们所有的妓女的母亲。私通的人!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一个更高的目标,为了上帝的荣光,因为结局证明了手段。给我些喝的,看在上帝慈爱的分上。”他说胡话时的那种《启示录》式的语气大概是受到了壁画上的启示,画面上都是在地狱中受折磨的场景。

凯瑞丝把一只杯子端到他嘴边。“大教堂的饰物在哪里,戈德温?”

“我看到七盏镀金的烛台,全都镶有珍珠和钻石,用细密的亚麻布包着,紫的和红的,放在雪松木和檀香木和银子造的方舟里。我看见一个女人骑着一头猩红的动物,有七个头和十只角,装满了亵渎的名字。”中殿中回响着他的谵语。

接下来的一天,那两个见习修士死了。当天下午,托马斯和梅尔辛把他们葬进了修道院北边的墓地里。那是个阴湿寒冷的日子,但他们挖土累得汗流浃背。托马斯做了葬礼祈祷。凯瑞丝和梅尔辛站在坟旁。当一切都散乱之际,这一下葬仪式总算还有些正规的样子。在他们周围是除去戈德温和扫罗之外,全部其他修士的新坟。扫罗的遗体安葬在教堂东端唱诗班席的下面,那是最受尊敬的副院长才享有的荣幸。

下葬仪式之后,凯瑞丝回到教堂里盯着唱诗班席处扫罗的坟墓。教堂的那处地方铺着石板。石板显然要抬起来,才能挖下坟墓。石板盖回去时,有一块是经过打磨并镌上铭文的。

有戈德温在角落里胡说着长了七颗头的野兽,精神是难以专注的。

梅尔辛注意到她深思的神情,便追随着她的目光。他当即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用一种骇怕的音调说:“戈德温总不会把珍宝藏在白头扫罗的棺材中吧?”

“修士亵渎坟墓是难以想象的,”她说,“另一方面,那些饰物又不会拿出教堂。”

托马斯说:“扫罗是你们来前一个星期死的。菲利蒙在两天后失踪。”

“这么说,菲利蒙可能帮助戈德温挖了墓。”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