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弱的基辅演讲(第5/11页)
克拉夫丘克生于1934年,和戈尔巴乔夫、叶利钦是同时代的人,可是,这位乌克兰领导人和莫斯科领导人的生长背景并不相同。克拉夫丘克生于乌克兰西部的沃里尼亚,这里曾属于约瑟夫·毕苏斯基(1918-1922年任波兰国家元首,军事独裁者。)统治下的波兰,他亲身感受二战的残酷,这使得他不仅反对德国和苏联军队,也反对大屠杀、种族清洗,还反对乌克兰和波兰民族分子的游击队在他的家乡进行战斗。他的父亲因为是红军战士而被德军杀害,年轻的克拉夫丘克很早就掌握了生存技能。正如他后来回忆的,他的祖父告诫他——不要把你的脖子伸出去。
克拉夫丘克亲眼目睹了20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秘密警察杀害乌克兰民族运动的幸存者,所以,他不需要通过赫鲁晓夫1956年发表的秘密报告,就清楚在斯大林“个人崇拜”时期,苏联司法体系存在的政治偏见。和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一样,克拉夫丘克的亲戚也在“大清洗”时期遭到了迫害,可是看上去,对于为共产党服务,他并不感到担心。他从基辅大学获得政治经济学学位后,事业上青云直上。尽管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是党的领袖,被授权管理疆域庞大的苏联,可是,克拉夫丘克才是最卓越的官员和共产党官僚。
到20世纪80年代时,克拉夫丘克作为一位前波兰臣民,已经从平民跃为乌克兰共产党宣传机构的领导人。他既不是来自乌克兰东部工业重镇顿巴斯地区,也不是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集团成员,所以说,这或许是他在勃列日涅夫统治下的苏联所能企及的最高职位了。
然而,戈尔巴乔夫的“公开性”改革到来了,第一次半自由的选举,使得共产党迫切需要找到可以同群众沟通又能与反对派斡旋的人。克拉夫丘克在这方面具有非同凡响的才能,他成为继谢尔比茨基之后,掌管意识形态的中央委员会书记。而谢尔比茨基,因为从不相信那些利沃尼亚(中世纪后期的波罗的海东岸地区,即现在的爱沙尼亚以及拉脱维亚的大部分领土的旧称。)的宣传天才,所以在1989年秋被迫退休。
1990年夏,因为原乌克兰共产党领导人弗拉基米尔·伊瓦什科被戈尔巴乔夫调往莫斯科担任党内第二号人物,企图以此修复俄罗斯和乌克兰与中央摇摇欲坠的关系,所以,克拉夫丘克取代伊瓦什科,成为乌克兰议会议长。克拉夫丘克发现在他所掌管的立法机构内,三分之一的代表支持乌克兰独立,另外三分之二的代表倾向于加强乌克兰在苏联的自治权。
在布什的简报中,这样介绍克拉夫丘克的个人情况:“作为乌克兰最高苏维埃的主席,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平衡立法机构中大多数共产党员与亲独立派代表之间的不同诉求。”事实上,他游刃有余地驾驭着两大派系,那年夏天,在议会中通过了具有政治和经济实质内容的、赋予乌克兰主权的宣言,在这项政策中,他找到了两派的共同点。报道老布什访问基辅的《华盛顿邮报》记者大卫·雷姆尼克这样提到克拉夫丘克——他发现了机遇,建立一个充满活力的乌克兰的机遇,他不会让机遇溜走。[13]
虽然,这次访问令他有些意外,但是,克拉夫丘克还是很乐意在基辅欢迎尊贵的美国客人。正如他事后所回忆的,莫斯科方面很晚才允许他单独准备这次会晤,直到会面前最后一刻,他才被人从度假中召回,迎接美国总统。他从克里米亚直接飞往鲍里斯波尔机场,连进城准备的时间也没有,媒体注意到了他被晒黑的皮肤。
克拉夫丘克发表了《乌克兰土地》的演说,欢迎老布什夫妇。演说中,他提到了乌克兰而不是苏联,但是,他避免任何把乌克兰称为国家和共和国的说法。就像美国总统顾问担心在“乌克兰”前使用冠词一样,克拉夫丘克也有他自己的语言难题需要解决。
在这一年中,乌克兰已经成为拥有官方主权的实体,但还不是独立的国家。这有什么区别呢?除了戈尔巴乔夫,好像没人知道答案。克拉夫丘克尽可能地在两者间找到了平衡。“美国人民很清楚什么是真正的主权,《独立宣言》第一个向全世界宣传了自由、平等和博爱。”他对美国客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