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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泰因纳的头顶骤然亮起绿灯,他拍了一下李特尔的肩膀。年轻的中尉率先跃出。整个队伍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直到排尾的勃兰特也跳下为止。而普莱斯顿呢,他站在门口,大张着嘴,盯着夜空。

“上!”施泰因纳大叫着去抓他的肩膀。

普莱斯顿退了一步,手却攫住一根钢柱拼命抵抗。他的头摇来摇去,嘴张开又合上。终于,他发出了声音:“不行!我做不到!”

施泰因纳回手朝着他的脸就是一下,抓住他的右臂朝着大敞的舱门扔过去。普莱斯顿挂在门口,双手扔在死撑着。施泰因纳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把他踢下了飞机,然后挂住缆绳,紧跟着跳了下去。

从四百英尺的高度起跳的时候,其实真的根本没有时间害怕。普莱斯顿只觉得自己在天上翻跟斗,俄而猝然一顿,降落伞被空气撑开,这时他整个人已经在卡其布的伞面下面摇摇晃晃地下落了。

真奇妙啊。地平线上惨白的月光,广袤潮湿的沙滩,裹挟着白沫翻滚的浪尖。他真切地看见了停泊在沙滩码头边上的鱼雷艇,有人在张望着他们,沿着海滩是一张已经软软地铺盖下来的降落伞,还有其他人也纷纷落地。他抬头看上去,看到了上空的施泰因纳,似乎正在急速接近他。

装备袋用绳子系在他腰上,在他身下二十英尺的地方摇摇下坠。袋子落到地面,传来一声闷响,提醒他要做好准备了。他狠狠坠到地上,太狠了——其实只是看上去而已。他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圈儿,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的站起来了,被风鼓起的降落伞飘动翻腾,就像月光下的一朵白花。

按照所教的内容,他迅速收起伞面,却突然就那么双手双膝着地滞住了。一种胜过一切的喜悦、一种证实了个人力量的喜悦向他涌来,这种感觉他这辈子从来不曾有过。

“我成功了!”他大吼道,“你们都他妈看看!我成功了,我成功啦,我成功了!”

阿斯顿的那所疗养院里,本・加瓦尔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鲁本站在床头,等着达斯医生用听诊器探查心跳。

“怎么样?”鲁本问道。

“还活着,不过也只是没死而已了。”

鲁本心头火起,他猛地抓住达斯的肩膀,把他抵在门上:“赶紧去找救护车,越快越好,我送他去医院。”

“但是会引来警察的,加瓦尔德先生。”达斯提醒道。

“你觉得我还在乎吗?”鲁本歇斯底里道,“我要他活下来,明不明白?他是我哥哥!快!”

他打开门,把达斯推了出去。他转身回到床边时,已经满是泪水。“本,我答应你,”他抽噎道,“就是死,我也要弄死那个爱尔兰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