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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夫托的眼睛一亮:“没有,时机一直不凑巧。”
“维里克小姐的哥哥原来是第一伞兵旅的随军神父。”凯恩说,“去年我们在突尼斯的奥德纳跟他们一起进行过伞降。您还记得吗,上校?”
“当然记得,”沙夫托说,“那一次真是太艰难了。小姐,您的哥哥能在那次战斗当中存活下来,想必是个相当英勇的人。”
“他得了军功十字奖章呢,”她说,“我真为他骄傲。”
“确实值得骄傲。我很愿意参加明晚的聚会,并且能有幸认识一下他。哈里,你负责准备一下。”他手持马鞭再次敬礼道,“不过很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让人印象深刻吧?”凯恩问她。两个人坐在吉普车里一路沿着滨海路驶去。
“我说不太好,”她说,“你得承认,他确实是个很体面的人。”
“这样说也保守了。”他说,“用我们的话讲,沙夫托是个‘铁血战士’,就是那种早些年时候在佛兰德[95],习惯于指挥杖一挥就带着部下打冲锋翻战壕的那种人。就像在巴拉克拉瓦[96]时一个法国将军说的,这种行为很有气势,但并不是打仗。”
“换句话说,他没脑子?”
“这么说吧,在军方看来,他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他不听命令——谁的命令都不听。铁血战士沙夫托,军中骄子,去年四月份巴丹[97]被日本人攻下来时曾经成功突围。不过问题在于,他把一个步兵团给甩在后边不管了。这可让五角大楼很难办了。谁也不想用他,所以他们把他送到伦敦来,参与各种联合行动。”
“他不愿意吗?”
“当然了。他只不过把这个当做是升迁的铺路石而已。他发现英国人有小型突击队[98],曾经趁夜渡过英吉利海峡去进行了几次童子军探险一样的行动。所以他主张美国陆军也应该有支同样的部队。不幸的是,联合行动指挥部的一些低能儿竟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觉得不是吗?”她问。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过去九个月里,第二十一突击队的人分别执行了不少于十四次的渡海突袭任务。”
“但是这很厉害啊。”
“包括,”他继续说道,“摧毁诺曼底的一座灯塔和多次往法国无人海滩上的登陆。”
“看起来,你觉得这没他什么功劳?”
“伟大的美国人民当然觉得有意义了。三个月前,有个在伦敦的战地记者正愁没有题材,听说了沙夫托在比利时沿海俘虏了一艘灯船。抓到的人有六个,恰好都是德国人,看起来相当有牛可吹;尤其是那些照片,灰蒙蒙的黎明,多佛尔的港口,登陆艇返航,沙夫托和手下戴着头盔,帽带耷拉着,还有一排垂头丧气的俘虏。直接就上了米高梅的新闻短片。”他大摇其头,“谁下班回家的时候能不去买一份呢,那可是沙夫托的突击行动啊。《生活》杂志、《考利耶周刊》《星期六晚邮报》……你随便说个刊物,上面某一页肯定有他。那是人民英雄啊,两次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带橡树叶的银星奖章,全都拿遍了,就差一个国会荣誉奖。就连这个奖章也是早晚的事儿,就算把我们这些卖命的人全拉出去送死也无所谓。”
她尴尬道:“那你为什么还加入这支部队呢,凯恩少校?”
“我干的是一份坐在办公室的工作,”他说,“没什么别的选择。我要是早想办法离开就好了。”
“这么说,你提到的这些突击行动,你一次都没参加?”
“没有,小姐。”
“那么,我建议你从今往后,在对一位勇士的行为作出如此轻率的评价之前,一定要三思,尤其你还是个安坐在办公室里的人。”
他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头看着她,欣然笑道:“嘿,我喜欢你这句话。介意我用在我的伟大小说里吗?我们这些记者谁都打算写一本鸿篇巨制出来的。”
“见鬼去吧,哈里・凯恩。”
她扬手欲打,他却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抖出一支道:“别这样,还是来支烟吧。缓解一下神经。”
她接过来,又凑上递过来的火,深吸了一口,眼睛盯着盐碱沼泽远处的汪洋。“对不起,我大概有点儿过于激动了。但是这是因为这场战争对我个人有很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