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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星期天,又是他妈的星期天。你能想到的。”

“你干什么呀?”她走进房间,用围裙抹了抹手,盯着德弗林裤腿升腾的气雾,说,“你要是不去换条裤子,会影响寿命的。至少也是个风湿。”

“没必要,”他说,“我一会儿就睡觉了,我累了。”

她踌躇着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他拉过她的手印上个吻:“我爱你,你知道吗?”

简直就像一盏灯刹那之间在她的心中点亮。她喜形于色,仿佛洋溢出的欢乐可以照耀四周。“太好了,感谢上帝。至少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上床了。”

“宝贝儿,这样不会好的,没有意义。我得警告你,不会有未来的。我应该在卧室的门上贴块牌子,写上‘你们走进来的,把一切的希望抛在后面罢!’[87]”

“我看可以,”她说,“我给你把汤端过来。”她朝着炉子走了过去。

晚上,躺在黄铜老床上,一只手臂环着她,望着炉火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他感到无比的心满意足。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安宁的感觉。

她那边的床头桌上有个收音机。她把它拧开,俯身趴在他的腿上,叹了口气,合上眼睛,说道:“噢,太美了。我们一会儿还能再来一次吗?”

“你能给男人一点儿时间喘口气吗?”

她笑了,伸手抱着他的肚子:“可怜的老家伙哟,就听他的好啦。”

收音机里在播着歌曲:

等那个家伙死了之后

总有一天消息马上传开

那个长着小胡子的魔头

死在了坟里醒不过来[88]

“要是真发生了我会很高兴的。”她慵懒地说着。

“什么?”他问。

“‘那个长着小胡子的魔头死在了坟里醒不过来’,我是说希特勒。真那样的话,就全都结束了,不对吗?”她又贴得近了些,“那个时候我们会怎么样呢,利亚姆?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

他躺在那里盯着炉火。不一会儿,她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她睡着了。“战争结束之后”。哪场战争?他置身一场又一场的冲突当中,已经十二年了。这些事他怎么能告诉她呢?只不过是个小农庄,需要的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上帝啊,真是可怜。他紧紧抱住她。风在老旧的房子外面悲鸣,摇动着窗棂在哭泣。

在柏林,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道,希姆莱仍旧坐在桌前,不倦地批阅着一沓又一沓的报告和统计。这些档案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行动小队在东欧和苏联各个占领区的“液化”行动的,针对的是犹太人、吉普赛人、残障人士,还有任何不能融入全国领袖拟定的欧洲大一统计划的人。

门被礼貌地敲响了,卡尔・罗斯曼走进来。希姆莱抬眼道:“怎么样?”

“对不起,领袖阁下,他毫不妥协,我们差不多一切手段都用过了。我都开始在想,他会不会真是清白的了。”

“不可能。”希姆莱拿出一张纸,“刚刚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这份文件。这是一个炮兵中士的签字供词,这个人给他当了两年的勤务兵,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卡尔・施泰因纳少将的直接授意下有预谋地接触国家机密。”

“那现在怎么办,领袖阁下?”

“我还是希望能从施泰因纳将军本人那里弄来一份签字供词。这样的话各个环节就都严密了。”希姆莱眉头微皱,“用一点儿心理学吧。给他收拾整洁,找个党卫军的医生,食物供应充足。具体你知道怎么办。就说,由于某个人的问题,整件事情都是个令人震惊的错误。不过对不起,你还是得再留他几天,只需要把一两件事儿搞清楚就行了。”

“然后呢?”

“这样伺候他个十天左右吧,再去审他。搞他个出其不意。不要有任何的警告。他一旦动摇,就没问题了。”

“一定按您指示去办,领袖阁下。”罗斯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