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名俱泰——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第14/22页)
所谓阁道东,指的是朝廷办公地点。大牛,暗指山涛。山涛年岁长迈,且能担负国之重任,所以称之为大牛。“鞅”“鞧”都是驾车时套在牲口身上的工具,“鞅”套在牲口脖子上,“鞧”连接车辕和牲口屁股,“刺促”是形容跑前跑后、忙碌急促的样子。
这首诗把几位老先生都骂得不轻,骂山涛是头老笨牛,被其他人利用控制,王济在前面拉着,裴楷在后面把着车辕,和峤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这几位不是总理就是部长,你私下骂骂也就得了,写在朝廊大柱子上人人都看见,实在不给人留脸面。大家一看,呀,小毛孩子一个,还嫩着呢,好好到基层锻炼去吧!于是,潘安就被贬到离洛阳更远的怀县去做县令了。
这一贬,就是10年,直到32岁,潘安都没能再升迁,他甚至都急出白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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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以为负才傲物,也是因为品行问题,潘安的仕途确实坎坷。
在怀县待了十来年,他终于被调回中央,去财政部门做官,可是又因为犯事儿被免职。过了不久,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太傅杨骏就把他调任门下,做了太傅主簿——这是个文职,比较适合他。然而好景不长,杨骏又被贾南风给灭了三族。潘安作为太傅主簿,也在被杀之列,多亏好友公孙弘替他说话,这才幸免于难。于是,潘安被贬到更远的长安做县令。
长安是偏远的西北,靠近胡人,很不安全。潘安心灰意冷,知道仕途无望,便辞掉这个职位,回家侍奉生病的老母。
他的官瘾还是很大的,离开官场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石崇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石崇和潘安关系非常好,两人价值观比较接近,又都是很有才华的帅哥。贾谧延宾交游,广纳天下文士,石崇成为贾谧的得力助手和心腹。
通过石崇的引荐,潘安得以接近贾谧,重新回到洛阳的政治中心,并升迁为黄门侍郎。黄门侍郎官品不高,但是比较清贵,经常能见到天子,所以往往是贵族子弟做大官前的预备职位。
就这样,潘安和石崇一起,成为贾谧“二十四友”成员之一。据《晋书·潘岳传》载:
岳性轻躁,趋势利,与石崇等諂事贾謐,每候其出,与崇輒望尘而拜。
或许多年的坎坷磨掉了他的棱角,已步入中年的潘安,没有了当年东阁题诗的意气。为了富贵权势,他可以放弃一切。《晋书》对他的评价是“轻躁、势利、谄媚”,居然同石崇一起,等贾谧路过,然后对着远去车马的尘土跪拜!“望尘而拜”的出典就源于此。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不仅杀掉了他的美貌,还摧毁了他的尊严。
二十四友中,比较著名的还有陆机、陆云、左思、欧阳健、刘琨、刘舆等等,都是当时一流的大文豪。
陆机和陆云是兄弟俩,江南名将陆逊的孙子,少年入洛,便名声大噪,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所谓“二陆”,就是指陆机兄弟,三张指的是张载、张协和张亢三位文学家。
陆机写了一篇重要的文学评论,叫作《文赋》,首次把创作过程、写作方法、修辞技巧等问题提上文学批评的议程,在文学批评史上,是一篇重要的文献。同时,他还是个大书法家,现在还能看到的《平复帖》,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法帖墨迹,有“法帖之祖”的美誉,绝对国宝级别的文物。
左思,可以说是西晋文学成就最高的一位,他的《三都赋》,引起洛阳纸贵。陆机曾经也想写《三都赋》,但是看了左思的文章后,就放弃了。可惜,左思长得奇丑,他听说潘安挟弹出门引来围观,于是自己也模仿潘安,结果招来无数老妪“齐共乱唾之”,于是颓萎而返。
欧阳健,是石崇的外甥,当时著名的玄学家,思想为“崇有”一派,《崇有论》就是他写的。
刘琨、刘舆兄弟,可能是二十四友中年纪最小的两位,当时还都不到三十。可能大家对这两个名字不熟悉,但是有个关于他们的典故却无人不知。
刘琨年少的时候,和同事祖逖关系非常好,甚至到同被而眠而地步。他们常常一起谈论天下大事,夜里听到鸡叫,就说:“半夜鸡叫,这是在激励我们要起来锻炼身体,以便未来能够报效疆场。”于是,两人起身,舞剑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