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留都党狱(第7/15页)
她气得脸都白了,她打定主意要整治整治他。便说道:“瞧不出你这个俊模样,竟是满肚子坏水。”
“嫂子高见。”
“这样吧,你先在院子中到处逛逛,天黑再说。”
陈拿大喜,以为得手。便自去将水绘园逛了个遍。
董小宛叫来惜惜和李元旦。二人听了这事都十分气愤,待听了董小宛的计谋,又乐得哈哈笑。各自按她的安排去准备。
临走时,董小宛吩咐道:“这人虽然可恶,但别伤了他,要给老爷留点面子。”
陈拿陶醉在喜悦中,无心观赏园林,只拣那铺满卵石的宽阔的路径走,眼见天还不黑,急得抓耳搔腮。便折了根枝条在手上,把心头的焦急发泄在满园绚烂的花朵上。他走过之处,伴随枝条扫过空气的沙沙声,花朵、花蕾、花枝纷纷折断,飞落,无论是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绿色的、桔色的花朵都无法幸免于难。
终于盼到天黑了。
这浪子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秦淮河的偷嫖规矩,知道要先扔个东西上楼。为了更能唤起董小宛的注意,他捡起一块石头,从窗口扔了进去。一声闷响之后,传来瓷器脆裂的尖厉声响。
董小宛又气又恨,抓起石头,跑到窗前,朝那浪子狠狠砸去,恨不得一下把他砸死。陈拿闪身避过。石头重重砸在地上,弹起很高又滚了很远。他吓得冒了冷汗,正要朝楼上破口大骂,却看见她在摇手,立刻又欢喜起来,董小宛扔了个纸团给他,然后奋力关上扇户。
他拾起纸团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东边院墙有处夹院,待夜深人静时再会。”陈拿得了这个承诺,手舞足蹈朝东寻去,果然有这个地方,四面高墙,两边有门。两边门一关,鬼都找不到。他想:还是妓女会挑地方,这儿要一夜,又凉快又保密。
他正得意,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慌忙躲在阴暗的墙角,只见两个仆人走进来,一个问:“没人吧?”另一个说:“没人,锁上吧。”那一个便锁了门,两人从另一道门出去,又锁了门。
这一下,他插翅也飞不出去了,他心里有点焦急,只盼董小宛有钥匙。
月上中天,地上遍是碎银子般的月光和摇晃的树影。他正担心自己上了当,忽然从墙外噼叭噼叭扔进几条长乎乎的东西,他仔细一看,那东西开始扭动,尽是花花绿绿的蛇。吓得他奔到门边,拍打着门,大喊救命。
外面忽然人声鼎沸起来。他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早就站在外边了。人们在叫嚷:“有贼,有贼,这里面有一个贼。”他想:“妈的,分明是算计了老子,狗日的坏女人。”他也横了心,不再叫门,料这般下人也不敢对他怎样。他这样想着转过身来,又看见地上蠕动的蛇,再次毛骨耸然,又拼命打门,叫喊“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有人开了门,陈拿朝外一冲。一只布袋张开嘴候个正着,将他罩住。李元旦叫道:“拖出来打。”另有几个人跑进院子里去把蛇捉了,免得在院子里栖身,吓着家里人。
打的人都会打,都只朝那不露眼的部位上打,而且棍棒都缠了布,不会伤筋动骨,就算有伤也是内伤。一时间只见七八条棍棒七上八下猛击下来。陈拿痛得哭爹叫娘。
董小宛见打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出了气。便叫惜惜打着灯笼走来。她笑着挥挥手,众人也笑着散开。她故意问:“深更半夜吵什么?”
有人大声说:“抓了个贼。”
陈拿听到董小宛的声音,慌忙叫道:“不是贼,不是贼。我是冒公子的表弟。”
有人拿掉布袋,惜惜用灯笼在脸上照照,董小宛道:“哎哟,真是陈公子,你怎么还在水绘园,快三更了。”
陈拿知道中了计,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得假意道:“这院子太大,迷了路。”众人都暗笑。
李元旦说道:“误会,误会。”一边说一边上来用劲搂住他,朝众人道:“都回去吧。”
李元旦说要送陈公子回冒府,边走边悄声叫他把纸条交出来,陈拿不依,他便暗地里一拳打他的肋部。这样打了约十来拳,便到了大街上,大街上空空荡荡,陈拿受不了,只得拿出那害人的纸条,李元旦顺手在路边的行善灯上点燃,看它烧成灰烬,他将陈拿送回冒府,那陈拿自觉羞愧,第二天就想个办法让父母提前离开了如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