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此间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第94/112页)
病房里只有安瑶和言栩,言栩盯着电视机看南极的企鹅,安瑶在削苹果。
甄意抬起脖子,觉得后脑勺有些疼。她已不记得卞谦在病房对她的一拍,只记得自己在桥上撞了后脑。
安瑶见她醒了,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甄意摇摇头,没胃口:“言格呢?”
“刚才家里有人来,是好事。”
“好事?”
“他们送订婚礼的方案过来。”
“订婚礼?”甄意的心咚咚的,“这种事我怎么能不参与?”
安瑶扶甄意上轮椅,推着欢欣雀跃的她过去,刚靠进房门,听里边陌生男人沉沉的声音:
“如果走正常渠道,甄小姐作为头号嫌疑人,证据确凿,上法庭无疑。”
律师?安瑶一愣,刚才来的分明是家里人,她反应极快,转身要把甄意推走,但甄意紧紧握住轮子。
门内的人还在对话:“请您放心,我们会请最专业的大律师组成金牌律师团为她打官司。”
言格道:“除了一定要赢,我还有另一个要求。”
“您说。”
“她不会出庭做证。”坚定而冷漠,丝毫不让步。
“这……”另一人犹疑一下,最终道,“我们会尽力……我们保证。”
甄意心里又酸又暖。她知道他心疼她,不愿看她坐在被告席被人质问揭伤疤,也不愿让人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精神病,是人格分裂症患者。
她轻轻叩门,三下。门内顿时静谧下来。
甄意进去,看一眼律师,说:“谢谢。”他便出去,带上了门。
言格黑眸清湛,一瞬不眨凝视着她,不言语,也不解释。
甄意微笑,朝他伸出手臂;他接住她柔软滑腻的手腕,往身前一带,轮椅便磕到一起。
她开心地笑:“好好玩。”言格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她。
她摸摸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画圈圈:“言格……”她柔软娇俏,在撒娇。
“嗯?”
“我想上庭。”她满心期盼,盈盈看住他。
他垂了一下眼眸,等她继续。
“我想上庭,自己做辩护人,还想搞清楚这两件死亡案的真相。不管是不是甄心,我都想弄清楚。”她顾虑着他的好心,又乖巧道,“至于你请的律师,让他们给我做律师团好不好,有他们的协助和帮忙,一定稳操胜券。”
言格不言语,仍旧只是静静凝望她。
“我想光明正大地做了结,即使在公众面前,我也要昂头挺胸问心无愧。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她歪着头,灿烂地笑了,又软糯糯地摇他的手,“好不好啦?”
她还要说什么,他伸手过来捧住她的脸颊,她一瞬便词穷了,定定望住他。
言格眸光深深,拇指在她脸颊上摩挲,所有的怜惜与不舍全封存进心底,眼中只有淡然的支持与信任,回应了一个字:“好。”
甄意,你想要自由,我便给你自由。
淮如死亡的细节,甄意记不起。并非言格对她的催眠。被囚禁时,杨姿的刺激让她想起了淮如闯入她家后做的一切,可记忆卡壳在阳台上,出现“杀了她”的声音后,没了。
杨姿死亡的细节,甄意也记不起。
她记得朝杨姿走去,甄心说“杀了她”,她拼命挣扎,筋疲力尽晕了过去。惊醒时,杨姿已经死了,腹部有枪洞,左胸口插着一把刀。
淮生说:“你果然对她恨之入骨,一刀直中心脏。”
……
距那件事过去整整四十五天。直到今天,甄意的身体也说不上完全康复,心理上的伤害更无法衡量。
汽车行驶到法院门口时,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这一年,甄意参与的庭审案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
唐裳宋依案一战成名,戚勉案声名鹊起,淮如林涵案扬名立万,一跃跻身大律师之流,却在人生最意气最巅峰的时刻深陷两起谋杀案。
比起这一切,最攫人眼球的莫过于她的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