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莱坞的宠儿(第7/11页)

就在这份报告出版的二十七年以前,即1923年,国家联盟就曾经命令安第斯山脉的各个民族立即停止非医学用途的古柯生产。当时秘鲁根本不理会国家联盟的命令,玻利维亚还明确要求他们从什么地方离开。这一次它们可是无路可逃了。

有几个人勇敢地探出头来,反对这个委员会的错误结论。其中最出名的两个科学家是卡洛斯.曼格(安第斯山脉生物学院的创始人)和秘鲁神经学之父,费尔南多.卡比西斯。他们在抗议过程中组织召开了一个后续的古柯大会,“秘鲁委员会”,目的是再次调查古柯叶子的情况。这第二个委员会的结论比较折衷,考虑得也非常周详,同第一个委员会的结论刚好相反,认为嚼古柯是一项没有害处——有时候甚至还大有裨益——的消遣。

这也没有什么用。联合国委员会有其国际上的影响力。这样一来,就连秘鲁都不得不表示服从,尽管此前它一直拒绝在要求其摧毁古柯贸易的国际法令上签字。1962年,秘鲁和玻利维亚都签署了“日内瓦禁毒单方公约”,要求两国自己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完成彻底清除古柯的任务。这个任务毫无意义,也不可能,执行起来还要花掉好几百万美元,而且要是真这么干的话,会有200,000秘鲁人失业。拉丁美洲对此大为震惊。哥伦比亚种植的古柯数量要少得多,在1947年就同意销毁这种作物,但直到这时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秘鲁和玻利维亚效仿哥伦比亚的作法。尽管大家普遍对根除古柯的法令置之不理,但各国签署了这一法令本身就会产生重要的后果。

这些错误地试图扫荡古柯贸易的努力,利用了人们长期把古柯叶子和可卡因本身混为一谈的事实。就在1906年美国通过“纯粹食物与药品法”的时候,当局就已经把这二者混淆了起来,因此起草出了禁止古柯酒和其他含有古柯叶子成分的药剂的法令,他们显然忘记这个事实:无需处方就可以在美国任何一个药剂师那里买到可卡因。当时专利药品行业之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人们对可卡因上瘾和“可卡因狂”是如此恐惧,以至于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停下来对麻醉品立法者的这些激进的断言表示置疑。就连路易斯.莱文——麻醉剂研究领域伟大的先行者之一——这样的专家都落入这样的圈套,对嚼古柯者进行严厉的批评:

他们从身体上和精神上都表现得类似同吸食鸦片的人。他们会出现一种标志性的状态,身体极其虚弱,伴随有行为举止的逐渐改变。他们还没成人就变成了老人。他们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对所有的更加严肃的生命目标而言他们都毫无用处,沉湎于幻觉之中,完全受对毒品的热切的渴望支配,除了毒品之外,生命中的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多高的价值。

《梦想国》,莱文,1924

秘鲁国内对古柯进行迫害的真正根源在德国人身上,因为德国的一个重要的精神病学家埃米尔.科瑞普林曾写过一本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书,他在书中——在不具有任何古柯经验的情况下——下结论说古柯同可卡因是一回事。1913年一个名叫赫米诺.沃里迪赛的秘鲁青年医生在意大利休假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本书。多亏了科瑞普林,沃里迪赛回国时坚定了古柯就等于可卡因的信念,一到了秘鲁,就马上开始建立秘鲁精神病学院——那里的学生死记硬背地记住古柯很危险的概念。卡洛斯.里基斯和古德雷斯.诺列加都是他的学生。

事实上,到四十年代的时候,“古柯”已经变成了“可卡因”的同义词。就连阿尔道斯.赫胥黎——凭借仙人掌毒碱和《众妙之门》而出名——这样的头脑开明的思想家也轻易相信了这一点。1958年,他在给LSD(麦角酰二乙基酸胺——一种迷幻药)的发明者阿尔伯特.霍夫曼的一封信中祝贺他最近分离出了二甲4羥色胺磷酸(迷幻药,又名“幻菇”),同时还对古柯的使用表示哀叹:

我现在是从秘鲁给你写信,这是令人最不满意也是最危险的能改变人的大脑的药物——古柯——的国度,印第安人仍然在消耗着大量的古柯——

《解脱——迷幻药论文集》,赫胥黎,1977

这种混淆——古柯=可卡因——似乎可以理解,似乎最终也不会带来什么可怕的严重后果。我看到所有这些论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其实,哪一种断言都不对。首先,美国的某些人故意模糊古柯和可卡因之间的区别,别有居心地想要对二者都发起攻击;其次,这种毫无必要地丑化古柯的作法后来会导致各种各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