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二章 1942年,伦敦(第7/13页)
但他们必须偷偷摸摸地行事。按照军队的反同性恋法案,如果被发现是同性恋的话,就会被逐出军队,投入监狱。好在这个地方集中了一大帮和他们意气相投的人。乐队领队化着浓妆。尽管舞台上的歌手确信有些人不知道他是男人,但还是穿上了一套女装。酒吧老板也是同性恋。男人们可以搂在一起跳舞。没人会因为你点了一杯苦艾酒而认为你是娘娘腔。
乔安妮死后,查克发现自己对埃迪的爱更深了。他知道埃迪可能会战死,但从不想这一幕真的会发生。珍珠港事件后,每天查克眼前都会浮现同样的情景——美丽的乔安妮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哥哥在乔安妮身边痛哭。查克也可能跪在埃迪身边,感受着同样难以承受的苦楚。12月7日那天,查克和埃迪逃过一劫,但现在他们加入了战斗,在战争中,生命异常廉价。对查克和埃迪来说,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十分宝贵,因为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查克拿着一杯啤酒靠在吧台上,埃迪坐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他们正在听海军飞行员特雷佛·帕克斯曼回忆自己试图和女孩做爱的尴尬往事。“我以为她像画里的女孩子一样,下身非常整洁——没想到她那里的毛比我还多还杂!”查克和埃迪爆笑起来,“简直就是一只黑猩猩!”透过眼角余光,查克看见魁梧的范德米尔上校走进了酒吧。
军官很少出入士兵聚会的酒吧。军队纪律中没有这一条禁令,但这种行为和穿着满是泥水的靴子出入丽思-卡尔顿酒店的餐厅一样欠考虑。埃迪转过身,希望范德米尔没看见他。
这回的运气可不太好。范德米尔上校径直走到他跟前,说:“姑娘们都聚在一起了,是不是?”
特雷佛转身,迅速混进了人群里。范德米尔问:“他去哪儿了?”范德米尔已经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查克发现埃迪脸色阴沉。他不卑不亢地对范德米尔说:“上校,晚上好,要我给你买杯啤酒吗?”
“来杯威士忌。”
查克给范德米尔买了杯威士忌。他喝了一口,说:“听说你们在酒吧后面亲热——有这回事吗?”他等着埃迪的反应。
“我不知道。”埃迪冷冰冰地说。
“老实说出来嘛,”范德米尔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他拍了拍埃迪的膝盖。
埃迪猛然站起身,把凳子朝外一拉。“你别碰我!”他说。
查克对他说:“埃迪,沉住气。”
“海军里没有哪条军规,说我要被这个老女人摸。”
范德米尔醉醺醺地问:“你叫我什么?”
埃迪说:“如果再敢碰我,我敲掉你那颗肮脏的脑袋!”
查克说:“范德米尔上校,我知道一个比这儿更好的地方,想去玩吗?”
范德米尔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地方?”
查克绘声绘色地说:“比这里更安静更舒适的地方——和这差不多,但比这更私密。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起来不错。”上校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查克抓住范德米尔的右臂,同时示意埃迪抓住左臂。他们把醉酒的范德米尔上校架到了酒吧外面。
幸运的是,黑暗的巷子里停着辆出租车。查克为范德米尔打开了车门。
这时,范德米尔亲了埃迪一口。
上校伸出臂膀抱住埃迪,把嘴唇压在埃迪的嘴唇上,小声地咕哝着:“我爱你。”
查克心里充满恐惧。这下不好收拾了。
埃迪对着范德米尔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上校疼得喘着粗气。埃迪又照他脸上来了一拳。查克赶忙拦到两人之间,在范德米尔倒地之前,把他抱进了出租后座。
查克把头伸进车窗,递给司机一张十美元的钞票:“把他送到家,不用找零了。”
出租车开走了。
查克看着埃迪。“小子,”他说,“这下我们麻烦了。”
但埃迪·帕里没有被安上袭击军官的罪名。
第二天一早,范德米尔上校肿着眼睛走进老行政大楼,可没对任何人进行举报。如果被人知道在“帽沿乐队”酒吧和下属打架的话,范德米尔也就晋升无望了。不过,办公楼的所有人都在谈论范德米尔的伤情。鲍勃·斯特朗说:“范德米尔说他在家里的车库被一摊油滑倒了,脸摔在了割草机上。但我觉得他是被老婆打了。你见过他老婆吗?长得跟杰克·邓普西【4】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