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八章 1941年,柏林(第7/33页)
海因里希开心地笑了。
海因里希的母亲端来了咖啡和蛋糕。她看上去是个简单温柔的人。招待好客人后,她就像女仆似的走开了。
海因里希的父亲戈特弗里德走进客厅,他和儿子一样头发浓密,只是已经全白了。
海因里希对父亲说:“爸爸,这是沃纳·弗兰克和弗里达·弗兰克,他们的父亲是人民牌收音机的制造商。”
“哦,是的,”戈特弗里德说,“我在赫仑俱乐部见过你们的父亲。”
“这是卡拉·冯·乌尔里希——你一定也认识她父亲。”
“我和沃尔特在伦敦是德国大使馆的同事,”戈特弗里德字斟句酌地说,“那是1914年的事了。”显然他不怎么高兴和一个社会民主党人扯上关系。戈特弗里德拿起一块蛋糕,却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他徒劳地想把碎成小块的蛋糕捡起来,但不太成功。很快他放弃努力,靠在沙发上。
卡拉想:他在怕些什么?
海因里希直接点明了弗兰克兄妹和卡拉的来意。“爸爸,我想你一定听说过阿克尔堡吧。”
卡拉紧盯着戈特弗里德。戈特弗里德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但又马上摆出了事不关己的姿态。“是巴伐利亚的一座小城,对吗?”他问。
“那里有家医院,”海因里希说,“诊治残疾人的医院。”
“我想我从没听说过。”
“我们认为那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很想知道您是否有所耳闻?”
“我当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了?”
沃纳插话说:“我弟弟因为阑尾破裂死在了那里。而且,冯·乌尔里希家女仆的儿子因为同样的原因也死在了那里。”
“真是太不幸了——但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卡拉说:“我家女仆的儿子根本没有阑尾,两年前他就把阑尾割掉了。”
“我理解你们想确认事实的心情,”戈特弗里德说,“医院的答复肯定会让你们非常不满。但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文件上的失误,而不是有意隐瞒。”
沃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想知道两个孩子真正的死因。”
“当然可以。你们给医院写信了吗?”
卡拉说:“我给医院写信,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让我家的女仆见儿子最后一面,但他们一直没有回信。”
沃纳说:“我爸爸今天早上给医院打电话了。主治医师竟然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真是太无礼了。但你们应该知道,这和我负责的外交事务根本无关啊!”
沃纳凑近了戈特弗里德:“凯塞尔先生,这两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卷入了一项失败的秘密实验啊?”
戈特弗里德靠在沙发上。“这不太可能。”他说。卡拉觉得戈特弗里德应该说的是事实。“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沃纳似乎没什么要问的了,但卡拉仍然不太满意。她不知道戈特弗里德为何对自己刚才给出的那番保证如此高兴。是因为他隐瞒了比这更糟的事情吗?
卡拉突然想到了一种令人震惊的可能性,她不敢沿着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了。
戈特弗里德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卡拉说:“先生,您非常确定他们不是因为某种出错的实验疗法死去的,对吗?”
“这点我非常确定。”
“如果确定没有实验性疗法,那您一定知道阿克尔堡正在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不知道呢!”戈特弗里德重新紧张起来,卡拉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我曾经看过一张纳粹的海报,”正是这张海报激起了卡拉可怕的联想,“海报上画着一个男护士和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上面写着:‘一个有遗传病的人一辈子要花掉六万马克。国民们,这也是你们的血汗钱!’我记得这是一本杂志上的海报。”
“我看到过类似的宣传。”戈特弗里德倨傲地说,似乎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卡拉站起身来。“凯塞尔先生,您是个天主教徒,海因里希也是在您灌输的天主教信仰下长大的。”
戈特弗里德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他说自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
“但您不是。您相信人的生命是神圣的。”
“是的。”
“您说阿克尔堡的医生没有在残疾人身上使用实验性质的危险疗法,在这点上我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