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八章 1941年,柏林(第5/33页)
“我去你那儿看看,我马上就到。”
“谢谢你。”
卡拉挂上电话,走进厨房。“阿克谢尔·弗兰克在阿克尔堡的医院里死了。”
卡拉父亲沃尔特正在看刚刚拿来的早报。“哦,可怜的莫妮卡!”他惊叹道。卡拉听家里人说过,父亲曾经和阿克谢尔的母亲莫妮卡有过一段恋情。沃尔特表情很痛苦,卡拉觉得除了对茉黛的爱以外,父亲可能对莫妮卡还存着一丝眷恋。爱真是太让人搞不懂了,复杂得难以言述。
茉黛现在是莫妮卡最好的朋友,她说:“莫妮卡一定崩溃了。”
沃尔特低头又看了眼早报,突然惊讶地说:“这里有封给艾达的信。”
众人一下子不说话了。
卡拉看着艾达从沃尔特手里接过白色信封。
埃里克在家——这是他短期休假的最后一天——因此看着艾达打开白色信封的有四个人。
卡拉屏住呼吸。
艾达拿出一张打了字的信纸。她飞快地看完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尖声大叫。
“不!”卡拉喊道,“怎么会这样!”
茉黛站起身,抱住艾达。
沃尔特从艾达指间抽出信。“太令人悲伤了,”他说,“可怜的小库尔特。”他把信纸放在早餐桌上。
艾达哽咽起来:“小乖乖,我的小乖乖啊,你临死时我没能在你身边——这让人怎么承受得了啊!”
卡拉强忍住泪水。她觉得疑惑不解。“阿克谢尔和库尔特,”她说,“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同时病死呢?”她拿起信。信上印着医院的名字和在阿克尔堡的地址。信上写着:
亲爱的汉普尔夫人,
我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儿子库尔特·沃尔特·汉普尔,4月4日因阑尾破裂在我院去世,时年八岁。我们已尽全力抢救,但依然回天乏术。请接受我最诚挚的哀悼。
签名的是医院的主治医师。
卡拉抬起头。茉黛正坐在艾达身边,她搂着艾达的肩膀,紧抓着正在哭泣的艾达的手。
卡拉和艾达同样很悲伤,但她远比艾达警觉。她用颤抖的声音对父亲说:“这事有点不对劲。”
“你为什么这样说?”
“再看看这封信,”她把信递给父亲,“信上说是阑尾破裂导致的死亡。”
“有什么疑问吗?”
“库尔特早就切掉了阑尾。”
“我想起来了,”沃尔特说,“他六岁生日刚过就动了切阑尾的紧急手术。”
卡拉的悲伤里夹杂着愤怒和疑问。库尔特是被危险性医学实验害死的吗?医院显然试图掩盖这一切。“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她责问道。
埃里克重重地捶着台面,“为什么说医院撒了谎?”他大声嚷,“为什么老要把责任推在体制上面?这明显是个人为的错误,只是打字员打错了一个字罢了。”
卡拉才不相信呢:“医院工作的打字员总该知道阑尾是什么吧。”
埃里克愤怒地说:“你老爱把个人的悲剧当作攻击当局的手段!”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沃尔特说。
卡拉和埃里克把视线集中在父亲身上。沃尔特换了种口气。“埃里克也许是对的,”他说,“如果是人为错误的话,医院也许乐意回答我们的问题,给出库尔特和阿克谢尔死亡的更多细节。”
“他们自然会乐意。”埃里克说。
沃尔特说:“如果卡拉是对的话,他们会拒绝我们的提问,对信息进行保密,以这些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不合法为由威胁他们的父母。”
听到这话,埃里克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半小时之前,沃尔特没有一点精神。现在,他却重新充满了斗志。“开始提问以后,真相就会渐渐浮出水面了。”
卡拉说:“我这就去见弗里达。”
茉黛问她:“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今天我值晚班。”
卡拉打电话给弗里达,告诉弗里达库尔特也已经死了,说想和她讨论讨论这件事情。她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和手套,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她骑得飞快,只用十五分钟就骑到了弗兰克家在勋伯格区的别墅。
管家为她开门,告诉她一家人都在餐厅里。卡拉一走进餐厅,弗里达的父亲路德维希·弗兰克就对她喊:“万湖保育院的人是如何对你说的?”
卡拉不太喜欢路德维希。路德维希是个目空一切的右翼分子,原先一直很支持纳粹。但也许他已经改变了观点:很多生意人已经不再那么支持纳粹了,但因为不想惹恼纳粹,他们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