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迪拉·甘地(第10/14页)
法:还有那个圣女贞德的故事,是不是?
英:是的,这是真的,圣女贞德是我童年时的梦想。大约在我10岁或12岁去法国时发现了她。我记不得是在哪里读过有关她的事迹,但是我记得她很快就对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当时我愿意为我的国家献出生命。好像是无稽之谈,可是……幼年时发生的事会对我们的一生产生影响。
法:甘地夫人,我想知道是谁使您成为今天这样一个人的。
英:是我经历过的生活,是我从幼年起就遭受的困难、艰辛和痛苦造就了我。经历过艰难的生活也是一种特权,我们这代人中的许多人有过这种特权。有时我会自问,要是今天的青年没有失去经历那些造就了我们的戏剧性事件的机会……我曾经生活在一个警察冲进门并把它抢劫一空的家里。您可知道这段经历是怎样造就我的?当然,我没有幸福和宁静的童年。那时我是一个瘦弱、多病、易激动的女孩子。警察闯进我们家以后,好几个星期,甚至好几个月只留下我一人独自生活。我很快学会了独自度过困境。8岁时,我开始独自去欧洲旅行。就在那时,我往返于印度和瑞士、瑞士和法国、法国和英国。我像个大人似的支配我的经济。人们经常问我,谁对您影响最大?是您的父亲和圣雄甘地吗?是的,从根本上来说,我的选择是受了他们的影响,是受了他们灌输给我的平等精神的影响。因为我对正义的痴心来自我的父亲,而他又是从圣雄甘地那里接受这种意志的。可是,说我的父亲比其他人对我影响更大也不对。我说不清楚,我的性格的形成主要是由于我的父亲,还是由于我的母亲,或者由于圣雄或与我在一起的朋友们。是所有的人,是大家。事实是从来没有人强加于我任何事情,没有人企图凌驾于别人之上,也从来没有人向我灌输教条。事情都是我自己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发现的。例如,我的父亲很重视勇气和毅力,他蔑视那些没有勇气的人,但是,他从不对我说:“我要你成为一个勇敢的人。”每当我去做困难的事或在赛跑时赢了男孩子,他只是自豪地微笑。
法:您一定非常热爱您的父亲!
英:啊!是的。我的父亲简直是圣贤。他是在普通人中最接近圣贤的人。他是那么和善,甚至使人难以置信和难以忍受。我从小就维护他,相信现在还在维护他,至少是维护他的政策。噢!从政治这个词的含义来说,他根本不是一个搞政治的人。唯一支持他搞他的职业的是,他对印度的盲目信任,因为他着魔似的关心印度的前途。我们彼此互相理解。
法:那么,圣雄甘地呢?
英:他死后出现过许多神话。但是事实上他是一个非凡的人,聪明至极,有惊人的洞察力和对是非的判断力。他曾经说印度的第一任总统应该是一个贱民[9]的女子。他竭力反对等级制度和对妇女的压迫,以致在他眼里,一位贱民女子成了纯洁和恩惠的至高无上的代表。自从他经常与我们家来往,我就开始接触他,当时他同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领导机构的成员。独立后,我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很多,特别在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之间发生摩擦,我正负责做伊斯兰教徒工作的那段时间里。为了维护伊斯兰教徒,啊,是的,他真是一个伟人。可是……在我和甘地之间,从来没有过像我和我的父亲之间的那种融洽。他经常谈论宗教……他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总之,我们年轻人在许多事情上与他不一致。
法:让我们继续来谈谈您,甘地夫人,谈谈一个不一般的女人的历史。您不愿意结婚是真的吗?
英:是真的,一直到18岁,我不愿意结婚,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我是一个鼓吹妇女参政的女人,而是因为我愿意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解放印度的斗争。当时我认为结婚会影响我去尽我应尽的责任。但是我逐渐地改变了看法。约18岁时,我开始考虑结婚的可能性,但不是为了找个丈夫,而是为了生孩子。我一直愿意有孩子,如果按照我的意愿,我要生11个孩子,我的丈夫只愿意生两个。我可以告诉您更多的情况,医生劝我连一个孩子也不要生。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们说怀孕对我会是致命的。如果他们不这样跟我说,也许我真的不结婚了。但是他们的诊断刺激了我,使我大怒。我回答说:“为什么你们认为我结婚不是为了生孩子?我不愿意人家对我说,我不能生孩子,我愿意你们告诉我怎么做才会生孩子!”他们耸耸肩喃喃地说,要是你长胖点,也许有点用处,这么瘦,是不能怀孕的。我说,好吧,我会胖的。于是我请人给我做按摩,喝鱼肝油,饮食增加一倍。可是体重连一克也没有增加。后来我想,到订婚的那一天会胖些的,结果还是一克体重也没有增加。于是我到穆索里去疗养,这是个有益于健康的地方。我不理他们的指导,自己搞了一套摄生法,人也胖起来了。这完全是与我现在的愿望相反的事。现在要保持苗条还成问题,但是我还能保持。我不知道您是否理解我是一个果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