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罗敦·西哈努克(第7/13页)

法:殿下,您从未谋求同基辛格谈一谈吗?

西:咳!当然想同他谈一谈。他来到中国时,我通过周恩来转告他,我将高兴见他。他回答周恩来说,尼克松总统没有授权他来见我。他去河内时,我又通过范文同转告他,我将高兴见他,他以同样的话回答了范文同。我一点也不了解基辛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通过别人对他的议论和您所写的采访记才对他有所了解。小姐,我还试图通过塞内加尔总统、几内亚总统和摩洛哥国王同尼克松进行接触。我传话给他说,一旦他不再保护朗诺,我的解放军就同意与他接触。他的回话是他对我传去的这些信息不感兴趣。后来他后悔了。为了同我达成妥协,他命令朗诺释放被囚禁在金边的我的母亲和我的子女。可是为时太晚了。我的母亲是个伟大的女性,她传话给我说:“你不要作出反应,让他们把我们重新抓起来吧。”小姐,接受停火等于把柬埔寨一分为二,就像北越和南越、朝鲜和韩国那样。朗诺留在金边,红色高棉游击队重新撤退到丛林中去。不,谢谢,我们不要分裂的柬埔寨,我们要一个完整的柬埔寨。

法:殿下,在这方面,连北越人和越共游击队都没有取得成功,你们怎么可能取得成功呢?

西:我马上解释给您听。首先,我们没有北越人的致命弱点。没有人能像破坏北越的海防港、堤坝或河内那样破坏我们的国家,因为我们没有港口,没有堤坝,也没有城市,我们只有河流和森林。B52轰炸机继续不断地在它们的上空投下成吨成吨的炸弹,然而却一无所获。总之,我们处于一个比北越人更为有利的地理环境中。其次,我们没有像阮文绍那样聪明的卖国贼反对我们,也没有阮文绍那样强大的军队反对我们。反对我们的是个无能的人,名叫朗诺;反对我们的军队是一支一触即溃的部队,逃窜时不仅丢盔弃甲,而且连鞋也顾不上穿。最后,我们几乎控制着整个柬埔寨,全国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在我们手中,只剩下金边和其他几个城市有待我们去解放。我们甚至封锁了通往金边的所有道路。目前,我们解放金边的唯一障碍是美国空军。但迟早它将被迫停止对我们的轰炸。尼克松已经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水门丑闻对他十分不利。参议院和整个国会最终将会否决他计划用于柬埔寨的预算开支。即便精通邪门歪道的尼克松能够欺骗参议院和整个国会,我们也能舒舒服服地等待他任期的结束。我还必须重申这一点:因为我们不像北越人那么脆弱。

法:殿下,您认为谁是越南战争的胜利者?

西:谁也不是。就目前来说,谁也不是胜利者。明天谁将得胜,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北越人很聪明,很有远见。如果说现在他们接受停止进军,那就是说日前停止进军对他们有利。我认为他们绝不会忘记胡志明关于统一越南的遗训,也绝不会再受美国人的骗。有人认为越共游击队是北越人和黎德寿的牺牲品,我不认为是这样。黎德寿之所以签字是为了等待。无论是北越人,还是越共游击队,他们都十分懂得等待的策略,也就是忍耐的策略。靠忍耐他们可以赢得一切。人们说,尼克松长久不了,为此我们必须同时设法使我们与美国人之间的关系正常化,然后事情就会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慢慢转化。阮文绍更是长久不了。他一旦下台,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在越南不存在第三种力量。佛教徒的力量等于零,高台教徒[9]的力量也等于零。唯一有组织的力量是共产党。南越将成为共产党的南越,这种命运现在已经是无法摆脱的了。非共产党国家可以感谢美国人帮助自己成为共产党国家。我常常说:“注意,威胁东南亚的不是毛泽东,也不是胡志明。”如果整个印度支那都变成共产党的天下,那么大家必须感谢美国人,感谢美国人的错误、美国人的过失和美国人的罪行,必须感谢美帝国主义,它专门保护和扶植腐朽的、专制的和反人民的政权,只要这个政权反共就行。本来唯一能摆脱成为共产党命运的国家是柬埔寨。但是他们把我赶走的同时就为共产主义进入柬埔寨打开了大门。也许这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