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绍(第4/14页)

法:但是北越人不是将在停战以后撒出南越吗?

阮:协议草案根本没有提及。不,没有提及。我这样回答北越人:“我们应该老老实实。你们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如果真的不打算再次侵略南越,那么为什么还要执意重弹让一支军队留在南越的老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硬要美国军队在60天内撤走,硬要我踢开我们的盟友,还要我把侵略者收容在我的家中吗?这怎么可能呢!这是疯狂的!是不理智的!”

法:总统先生,我们是现实主义者。您指挥着一支一百万士兵组成的军队,有什么可怕的呢?

阮:问题就在于此。大家都这样问我:“总统先生,既然从军事和政治观点来看您是如此强大,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现在我给您解释一下我担心的是什么。对一个北越人来说,要学会南越人的口音,打扮成南越人毫不困难,因为都是越南人。识别北越人和南越人可不像识别越南人和美国人那样容易。在老挝,他们不是同老挝爱国阵线玩弄过这种花招吗?1962年,当美国人从老挝撤走时,北越人理应也撤走。但是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美国人来到机场,从第一位将军到最后一名士兵逐一登记撤离。人们甚至都知道确切的人数:48人。但是北越人却打扮成老挝爱国阵线的人,说老挝爱国阵线的话,仍旧留在老挝丛林中。有多少人?监督委员会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小姐……这是他们的方法,这里也可能发生同样的事。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吗?他们学着南越人的口音,散居在各个村庄中,渗透到越共游击队里,成了30万名积极分子,准备重新集结成一支军队。我说,美国先生们,你们觉得能接受吗?你们怎么改变了想法?

法:在什么事情上改变了想法?

阮:小姐……我给您举个例子。当一个小偷进入您家时,您要么把警察找来,要么自行处置。如果您找来了警察,但警察不但不逮捕小偷,反而这样劝您:“算了,你同这个小偷讲和吧,你应该接受他已进入你家这个事实,鼓起勇气吧!在这张纸上签个字,使他在你家的行窃行为合法化……”对这个警察,我当然要发火,我回答道:“嗨,警察先生,我们岂不成了疯子?原先,您告诉我说发现小偷时,应该抓住他,应该叫来警察,应该自卫;而现在您却对我说,应该写一张文书来接纳小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先,警察非常害怕小偷,难道现在他不再害怕小偷?现在居然允许小偷窃取我的财物?警察先生,可是当初您为何那么说!”

法:总统先生,他真的把您弄得晕头转向了,对吗?

阮:当然,小姐,那种让北越人有权在此保留其部队的和平是一种什么和平呢?使他们的实际存在合法化的条约是一种什么条约呢?我曾建议采取另一种解决办法,尽管它是不利于我的。我说:“我们让北越的部队在美国部队撤走的同时撤走,之后,我保证遣散同样数量的士兵。例如,如果北越人撤走14.5万名士兵,那么我也相应遣散14.5万名士兵,如果他们撤走30万名士兵,那么我也遣散30万名士兵。”他们没有接受。为什么呢?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需要自己的所有部队,以挑起一场血战。

法:总统先生,您以为停火可能导致一场血战吗?

阮:当然会!这是不可避免的。对范文同[3]在接见记者时所说的话和所作的宣传不能信以为真。他反复强调北越人无意在南越建立一个共产党政府,无意在南越挑起一场血战,无意占领南越。但是,他这样反复强调只是为了安抚担心发生一场血战的美国人。难道我们应该忘记在广治周围,在安禄,在现在被称为“恐怖之路”的1号公路上的大屠杀吗?难道我们应该忘记1968年春季攻势时,他们在顺化的所作所为吗?他们在取得政权之后在河内又干了什么勾当呢?我也同基辛格谈过此事,我对他说:“基辛格博士,看来,我们还应该打18年仗,我们还应该为停战之后被砍掉的一百万人头而牺牲几十万人的生命吗?我是愿意作为和平的使者被载入史册的。但是,如果我签署了您希望签署的文件,那么六个月之内就会有一场血战。对我来说,‘好,好,好!和平万岁!’一类的欢呼声以及掌声是不重要的,至关重要的是以后将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