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界战争(第11/15页)
鲜血、荣誉、自由,加图的自杀升华了这些罗马人珍爱的主题。精于动员民众的恺撒对此一目了然。公元前46年7月底回到罗马后,他认为是忘记死去的敌人的时候了。加图的死虽然悲壮,他却决心造出更壮观的场景。一番准备后,他于9月邀请公民同胞们参加庆功盛宴。这些年来,罗马人餍足了夸张的场面,但恺撒安排的娱乐活动的盛大组织与景象推翻了报酬递减率。长颈鹿,不列颠式战车,丝质的华盖,人工湖上的角斗,所有这些都取得了让观众目瞪口呆的预定效果。连庞培提供的表演都没有可与此相比的。他也没有像恺撒这样,连续获得四次凯旋式。
作为外国的敌人,高卢人、埃及人、亚洲人、非洲人被链子串起来,在欢呼的人群前游行。恺撒用这种方式在公民同胞面前庆祝胜利。即便清楚这样做很可耻,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洋洋得意的情绪。在与克娄巴特拉从埃及出逃到取得非洲胜利之间,他抽出时间打败了法纳西斯国王。为夸示自己获胜的迅速,他说出了那个著名的短句:“我来了,我见了,我赢了。”22现在,它被写在大牌子上,随着游行队伍走过罗马。恺撒要借此跟庞培一比高下,因为打败法纳西斯的父亲米特拉达特斯主要是庞培的功劳。在追随恺撒战车的人群中,如果说那些见多识广的公民知道他意指的对手,他们对另一位对手的反应却绝不合征服者的心意。恺撒打败了庞培,但没有打败加图。这个事实让恺撒罕有地在宣传活动中出了丑。在第四次凯旋式上,明显为庆贺对非洲的胜利,他下令装饰一辆象征加图自杀的花车,跟着游行队伍走过罗马。他想表达一个观点:加图和一切与他为敌的公民是非洲人的奴隶,已经作为共谋者被消灭了。观众们不同意。看到花车时,他们哭了。即使是恺撒的怒火也无法灭杀加图的影响。
但共和国被他牢牢控制了。元老院惊异于他的辉煌成就,敬畏他的巨大权力,已心烦意乱地认可了他的胜利。为此,元老院亵渎了他们珍视的传统。二者的矛盾处令共和主义者十分痛苦。恺撒曾两次获得独裁官职务,一次在公元前49年底,为期11天,当时他正匆忙地准备执政官选举;另一次在公元前48年10月,为期1年。如今,在公元前46年春,他第三次得到这个职务,时间是史无前例的10年。他已经是执政官了,此时还获得了任命共和国所有行政官的权力,并滑稽可笑地被授予罗马的“圣贤(PerfectofMorals)”称号。甚至在苏拉当政的时候,权力也不曾如此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不过,苏拉的前例也给人带来一点儿希望。10年的独裁官任期的确令人难以忍受,但还好不是终身制。重药治重症,其有效性以前有先例。无论如何,谁能否认共和国现在病得很厉害呢?
甚至还有人对治病者肩负的重任表示同情。“我们是他的奴隶,”西塞罗写道,“他是时代的奴隶。”23没有人了解恺撒对共和国的计划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如何治疗内战给共和国造成的创伤。然而,渐渐地,人们有了些模糊的希望,觉得要说有谁能把共和国带出危机,这个人非恺撒莫属。他的宽厚仁慈和出色才干众所周知。也没人有足够的威望对抗他:庞培、多米提乌斯和加图都已死去,连西庇阿也在非洲海岸的风暴中丧了命。庞培的儿子格尼涅斯(Gnaeus)和塞克斯图斯(Sextus)虽然还活着,但他们是怀着邪恶野心的年轻人。公元前46年冬,他们成功地在西班牙发动了危险的叛乱。当恺撒急匆匆离开罗马赶去镇压时,甚至那些庞培以前的追随者都希望他好运。比如在卡雷有上佳表现的卡修斯·朗吉努斯,他的态度就很典型。恺撒于法萨卢斯饶恕他以前,卡修斯是庞培手下的优秀海军指挥官。“我宁愿要这位熟悉的、仁慈的主人,”同西塞罗谈论恺撒在西班牙的进展时,他说,“也不愿要一位嗜血的新主人。”24
朗吉努斯的话里含着一丝苦涩。不管多么通情达理,主人毕竟是主人。绝大多数公民很高兴能在内战中幸存下来,没工夫计较太多。但在恺撒的同辈中,嫉妒、无力感、屈辱感四处弥散着。宁死不做奴隶:罗马人一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他们或许会服从一个独裁者,感激他,羡慕他,但永远消除不了那种耻辱感。“对于接受恺撒赏钱的自由人来说,他施舍的能力令人气恼难耐。”25当然,由于发生在尤蒂卡的事,这种感觉更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