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危机和兵变(第3/5页)
但是1797年的水手们怨气冲天,远胜以往。他们已然参战4年有余,却看不见半点儿战胜或退役归家的希望。他们的薪金还维持在克伦威尔时期的水平,但这么多年来的物价上涨,使得这点儿微薄的工资根本难以养家糊口。虽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受到法国大革命精神的影响,而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不问也不懂政治,但是追根究底,旧价值观的消亡是毋庸置疑的。舰队中有很多爱尔兰人,方便了别有用心者在其中挑拨离间,将他们与国内的爱尔兰起义相提并论,当然,这并不是这场兵变的主因。真正的矛盾在于水手本身,他们维系着海军的日常工作,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港口耐心等待,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常常被政客甚至纳税人遗忘。由于海军扩军,人数从过去的1.6万猛增至12万人,低级军官的待遇也随之下降,而古老的等级尊卑的价值体系也正分崩离析。水手们必须忍受脾气暴躁的军官,以及那些在美国人看来“残酷又花样百出的惩罚”,“荣耀”号(Glory)上的希克斯(Hicks)和菲兹-帕特里克(Fitzpatrick)中尉就是如此:
在1797年海军海员短缺危机时期,苏萨克斯郡的招募广告。“rendezvous”(集结地)是当地的募军部,可能就是在小旅馆里租的一间屋子。(国家海事博物馆,F3642)
前者待人一如暴君,打起人来毫不手软……拳打脚踢、暴晒、涂焦油、用布袋罩住脑袋,在全船人面前极尽侮辱之事……14
其他船上的船员也多有怨言:“我们宁可坐牢或立即被杀!”也有人写道:“我们的处境堪比罪犯,根本不像英国的自由公民。”15
水手心中怀有公平正义,1797年,海峡舰队(ChannelFleet)停泊在朴次茅斯的斯皮特黑德(Spithead),开始以行动反对暴行。4月,他们联名上书海军部,详述了“这些年来我们的艰苦和所受的压迫,希望大人能心怀怜悯,尽快解决”。其中,他们迫切希望提高工资,“让我们有能力给妻儿老小更舒适的生活”。他们请求改变海军财政中1英磅等于14盎司,另外2盎司作为船上事务长的回扣的惯例。同时,他们要求港口能提供更多的面粉和蔬菜,以及对病弱士兵更周到地照看。最后,他们对离船上岸也要求海军部给予相应保证:
……我们也曾因保家卫国有功,而被人称扬;因此,当我们完成使命,从海上归来,在港口登岸之时,也理应能够一尝自由之甜美。16
海峡舰队上的船员拒绝起锚,并选举代表,接管了队内船只。英军主力舰队瘫痪,法军在海峡对岸却捷报频传,被逼无奈之下,英国政府只能选择和解:提高了海员的工资,在其他方面也做了不少妥协。
在泰晤士河口处的诺尔(Nore)也停靠了不少船只,他们听闻反叛成功的消息,一时掀起了“斯皮特黑德热潮”。北海舰队(NorthSeaFleet)的亚当·邓肯(AdamDuncan)上校吊起了自己船上煽动闹事的祸首:“孩子们,看看这个东西,就凭他,也敢忤逆驱逐我,还妄想夺船?”这杀鸡儆猴的一招只平息了邓肯船上的骚动。5月,诺尔区的船员集体起义,要求政府做出更大的妥协,并撤去诸多军官的职务。但是这一次,政府决定守住底线,隔离了那些叛变的水手,并拒绝供应口粮,很快,水手们就招架不住,投降了。
有些人将兵变之祸归咎于配额军(Quotaman)的突然流入,他们被称为“小皮特的人”,是为了迅速扩充海军由各地政府征召的。这些人受教育的程度较高,却并不熟悉航海,肯定会成为不安定的因素,但所有斯皮特黑德兵变的领头人都是水手中的佼佼者或者低级军官,年龄普遍较大,想来应该是因为家累负担才铤而走险。而受到军事法庭审判的诺尔兵变煽动者,也多是这类人。这些人是船上众人的天然领袖。当然,诺尔事件的领导者理查德·帕克(RichardParker)确实是以配额军的身份入伍的,但是他在此之前就是海员,还上过海军学校。帕克与其他28名诺尔闹事者一起被处以绞刑;军事法庭共审理了400多人,多数人都被赦免。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