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新纳粹种族国家的犹太人,1933—1939(第9/31页)
当然,这样的希望是很少实现的,因为现存的反犹太举措中的暂时让步或者漏洞很快就被去除了。维克托· 克伦佩勒在提供自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线老兵的文件上经历了相当大的麻烦,之后他收到了暂缓免职的通知。他在越来越不可能的条件下继续教学,学生在流失,同事也躲着他。他得到越来越多的关于其犹太朋友、亲戚和熟人的坏消息。克伦佩勒的感情在受伤的骄傲和道德的愤怒之间变化,随后出现的是无望和绝望的态度。1933年5月13日他自问道:“这种精神错乱到底要持续多长时间?”
贝拉· 弗洛姆继续为乌尔施泰因的报纸写社会专栏,继续着她繁忙的社会日程,她自问道:“整个国家都处于恍惚的状态吗?”弗洛姆、克伦佩勒和其他犹太人都拥有广泛的熟人圈子,都洞悉到占据优势地位的舆论。他们不仅为普通德国人对正在发生在犹太人身上的事情的无动于衷感到震惊,而且对德国人在发泄他们反犹太人偏见时所展示的轻信和十足的愚蠢感到害怕。例如,弗洛姆发现接受以下一点是困难的,即许多德国人,包括希特勒在内,都相信犹太人可以用一种特殊的体味来加以辨认。在参加一次希特勒也出席的官方庆典时,弗洛姆嘲弄帝国总理府主管海因里希· 拉默斯说:“你的元首一定得了感冒。”当被问及为什么的时候,她回答道:“据说他在十英里之外就能闻出一个犹太人,不是吗?显然今晚他的嗅觉没有发挥功能。” 赫塔· 纳特霍夫的一位病人是容易轻信上当的年轻女士,上班时被告知任何与犹太人发生性关系的人都可能不能再怀有雅利安孩子之后,哭喊着冲进她的诊所。“我不得不对这个原始动物说,让她最终确信这一断言是愚蠢的。” 纳特霍夫在她的日记中写道,这个女孩因此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说:“亲爱的医生,我已经打开了煤气阀,但是在最后一刻跑到你这儿来了。” 纳特霍夫想知道,有多少德国人能够跑到能让他们纠正反犹太人偏见的人那里,并且这种纠正能持续多长时间。
一些德国人试图同情个体犹太人的困境,因为他们从个人的体验中认为这些犹太人是善良和可敬的人。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也很少放弃这样的信念:反对犹太人的举措无论怎样都是有道理的,因为它们是政府发起的。正如绍尔· 弗里德兰德尔提醒我们,这些观点中的一些依赖于他们对希特勒的信仰,因为对犹太人的同情总是意味着不信任元首道路的正确性。犹太女演员莉莉· 帕尔默讲述的一个小故事,很好地说出了这种超现实主义的观点。她失去了电影合同,因为她是一个犹太人。房东太太同情她的困境,和她一起喝咖啡,表示对她的同情。房东太太说:“因为你不能否认希特勒是一个好人,因此这真是羞愧。你拿你的命打赌,他会让德国再次强大。至于他对待犹太人这件事做得太坏了。”
正如先前所提及的,也许反犹太人偏见最具毁灭性的冲击,是针对不明事理的犹太儿童,他们失去了朋友,被他们德国的同龄人侮辱,受到身体上的攻击,他们不得不忍受疯狂的纳粹教师的侮辱。在希特勒手里逃生的犹太人叙述了陷入困境和遭受羞辱的故事,从被称为“犹太笨蛋”或“犹太猪”,到遭到德国同龄人的殴打。鲁斯· 弗伦德—约阿希姆斯塔尔在德累斯顿的丢勒学校读书,他回忆道:
假期后,学校发生了调整。新的德语教师在西服的翻领上佩戴了万字徽走进了教室。在他前面是一份他深入研究过的学生的名单。然后他提出了一个至今我都记得的问题。我和其他同学一起举起了手。新老师指着我说:“放下你的手。犹太人在德语的课堂上是没有什么事的。”
令人非常感兴趣的是,鲁斯的同学非常团结,也放下了手,拒绝回答问题。纳粹教师停止了教学,跑去找校长报告了这一事件。校长也是坚定的纳粹分子,他将约阿希姆斯塔尔从班上暂时除名,并向其余的学生解释新的政治形势。鲁斯· 弗伦德—约阿希姆斯塔尔再也没有回到丢勒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