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2/22页)

1.一个混合的、未整合的、半封建和半工业化的社会体系,具有长期军国主义和集权主义的传统。

2.大众被民族化为社会控制和国际侵略的工具。

3.在社会的许多部门,存在着对生物学和种族主义信仰的尊重。

混合的社会体系:第二帝国,1871—1918

俾斯麦依靠把普鲁士制度的军国主义的集权主义特点强加给德国其他部分的手法统一了德国。因此,普鲁士霍亨索伦家族的国王成了德国的皇帝,普鲁士的首都柏林成为了德国的首都,普鲁士的制度和思想习惯,开始弥漫在国家意识的方方面面。当然,一个新的普鲁士化的德国具有许多优点,正如对它进行最为严厉批评的批评家弗里德里希· 尼采也承认的,包括对权威的尊重、对责任的强烈奉献、努力工作、对优良秩序根深蒂固的意识。同时,普鲁士军国主义传统一直没有和它的文明状态相匹配。这一传统美化从军精神,把军官的地位置于所有民众之上,成为社会尊重的最高等级。历史学家弗里德里希· 迈内克后来非常不满他自己的普鲁士出身,不满普鲁士对第三帝国的影响,他在晚年悲哀地承认,在普鲁士的特征中一直存在着两种倾向:一种是有文化能力,一种是没有。他相信前者是人道的、个人主义的,是新教徒的良心中派生出来的;后者是残酷的、集体主义的,是长期军国主义传统的结果。对权威服从的普鲁士精神,被依然赋予皇帝的半神化地位符号化了,它渗透到第二帝国的许多方面。

新的普鲁士化的德国具有最高意义上的军国主义特征,非常贴近阿尔弗雷德· 瓦格茨对军国主义的经典定义:“军人的地位高于民众,强调军事的考量、军事的精神、军事的理想、军事的规模等价值观。为了军事的目的,强加给一个民族沉重的负担。漠视福利和文化,浪费一个国家最优秀的人力用于非生产性的兵役。”总之,新的德国采取了欧洲其他国家都没有采取的方式,将古老的军事封建价值观制度化和永久化。它给年轻的德国人灌输这样一种理想:作为一名“德国人”,首先意味着他是一位勇敢和忠诚的战士。仅有的另一个把武士偶像化为文化角色典范的国家,就是日本。

事实上,在帝制的德国,军事的组织高于其他所有的机构,并享受着过去只有教会的从业人员才配享有的声誉。军官团像偶像一样得到尊重。流行的一种说法就是证明:人生是从中尉开始的。任何穿上皇帝军装的人,都会立刻比普通人的地位要高。作为地位最高等级的成员,每一个德国军官都不受平民的控制,他只服从皇帝。军事等级有其自身的荣誉和法律,即荣誉军事法庭。但是,因为军队不服从文官统制,因此它本身就是法律。约翰· 维勒—贝内特公正地认为,德国军官团听命于皇帝,就如罗马禁卫军和罗马皇帝的关系一样。不过他没有说,军事等级几乎都是从贵族阶层选拔和招募的,它从来不会容忍一个犹太人加入其中。

年轻的皇帝威廉二世代表着德国人对军事事务的喜爱。这位皇帝蔑视平民,轻蔑地称他们为软弱的东西。这位皇帝信任军队,而不是国会或者宪法。他的修辞蓄意地采用高调的军事的或者尚武的语气。对于习惯了语调优美的德语的外国人或德国人来说,这种语气听起来具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挑衅性。在对选派到中国镇压义和团的军队演讲的时候,这位皇帝命令他们不要收容任何俘虏,要像匈奴人那样战斗。这句话后来被同盟国的宣传者使用,产生了巨大的效果。他们把所有的德国人赋予了魔鬼的特征。威廉军刀霍霍的修辞充满了诸如“粉碎”“血战”“不屈的意志”等词汇。整个德国教官或军官都对他们的下级如此咆哮。威廉也喜欢用皇家权威的夸大表现加深对臣民的影响,同时恐吓臣民他不能容忍对其权力的反对。那些了解这位皇帝的人知道,皇帝的多数话都是夸张的修辞,是用于公共消费的;同时,尚武的语言和姿态被认为是最值得模仿的,这一点从社会的角度理解具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