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17/22页)

威廉· 马尔尖锐的警告绝不是异常的例外。1874年,满足中产阶级需要的文学杂志《园亭》发表了一系列反犹太人的文章,谈论柏林的股票交易和投机欺诈。奥托· 格拉高(1834—1889)撰写了这些文章,它们反映了下中产阶级(工匠、小生意人、小商人、小公务员)的不幸,他们为自己的困境谴责犹太银行家和政客。他们的类似妄想狂恐惧的主要承接者,通常是俾斯麦的好友和心腹——犹太银行家戈森· 布雷施罗德。正如弗里茨· 斯特恩所言:

他体现了所有社会不幸的人所憎恨的一切:他是一个拥有传奇性财富和权力的犹太人,是一个扰乱等级秩序的暴发户和财阀。他似乎适合所有反犹分子的成见:犹太人是煽动者和阴谋家,是腐蚀者和永远的幕后操纵者,总之,犹太人是具有阴暗力量的人。就是犹太人的力量使得非犹太人心神不安,使得反犹分子疯狂。他依靠股票的倒卖积累自己的财富,蔑视人们应该赚钱糊口的神圣原则。在新的反犹太主义中有一种强烈反资本家的成分,而布雷施罗德这位国际银行家,这位值得尊敬的高利贷者,是犹太人和资本家所有邪恶的表征。

有这样想法的德国人很可能属于中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阶层,他们尤其感到了在资本主义体制下反复发生的经济波动的威胁。这样的集团感到无人代表、被人忽视,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如保罗· 马辛指出的,自由主义除了提供了对自由企业高贵的言辞之外,没有给予他们任何东西;保守主义过于遥远和精英主义,无法说服他们;社会主义根据历史法则注定将他们一笔勾销。国家社会主义策动了他们的失意。

这些不同的愤恨最终被几个反犹太人的煽动者从政治上组织起来。1879年,威廉· 马尔建立了反犹太者联盟;1880年,两个新的政党——社会帝国党和德国改革党成立了,它们把反犹太人的愤恨和偏见作为其主要的平台。1881年,一直承受着严重经济困境的小贵族马克斯· 利伯曼· 冯· 索纳贝格,以及弗里德里希· 尼采令人厌烦的姐夫伯恩哈德· 福斯特建立了德国人民联盟,这个组织致力于同议会民主和犹太人开战。福斯特是一个轻微错乱、被解雇的教师,后来移居巴拉圭,打算建立一个名叫新日耳曼尼亚的纯雅利安殖民地。然而,他在乌托邦种族主义方面奇怪的试验悲惨地失败了,1889年他自杀身亡。利伯曼、福斯特和社会帝国党的创建人恩斯特· 亨利希一道,在1881年搜集“反犹太人请愿书”,共有22.5万人签名,这些人呼吁停止犹太人移民,并把他们从公务机关驱逐出去。他们把请愿书上交给俾斯麦。首相的大臣们用简洁的回答拒绝了请愿书:“政府没有打算采取行动剥夺犹太人的权利。”

然而,犹太人问题并没有消失;事实上,在19世纪的最后二十年,反犹太人的书籍、杂志、党派、公共演讲到处扩散,在德国泛滥成灾。各类反犹太人积极分子的聚集地就是反犹太者联盟。它的创建人之一是特奥多尔· 弗里奇(1852—1933),他后来成为了当代最有影响的犹太人迫害者之一。弗里奇后来被纳粹分子吹捧为大使级的导师,他出版了一系列猛烈轰击犹太人的作品,一开始是1887年的《反犹太人教义问答书》,顶峰之作是1907年的迫害犹太人的巨著《犹太人问题手册》。他还在莱比锡建立了自己的出版社——铁锤出版公司。这家出版社促进反犹太人书籍的出版,通过其定期出版的杂志《铁锤》熟练地利用大众的种族主义偏见。这些出版物的主题都是一样的:犹太人和诸如共济会成员、天主教徒、耶和华见证人这样的其他阴谋组织成员合谋,秘密策划对整个世界权力的控制。类似妄想症的紧迫语气贯穿在弗里奇的作品当中。在其《犹太人问题手册》中,他甚至附加了详尽的清单,他认为犹太人要为这些罪行负责:谋害、叛国、伪造、强奸。此类对犹太人的迫害后来得到了尤利乌斯· 施特赖歇尔和阿道夫· 希特勒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