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沪上的秋天(1937年8月~11月) 腹背受敌(第7/8页)

在刘行争夺战中,胡宗南指挥部队跟日军血拼,一周过后伤亡惨重,但胡始终没打电话要援军,在那默不吭声地顶着,后来战区副司令顾祝同知道了情况,在电话里对胡宗南说,今天就派部队去换你们,这时候,胡宗南才说:“再不来人,我自己就要拿着枪上了。”以第1军第1师为例,从团长到旅长死伤8人,至于连长一级的,除通信连外,其他多个连长全部因伤亡而换人,部队长尚都如此,士兵们的伤亡就可想而知了。

由于战力的差距,当时平均下来,一场会战后中日双方的伤亡最少是5比1。也就是说,至少付出五条华夏男儿之命,才可搏杀一个鬼子。在淞沪会战中,中国军队的伤亡超过了20万人,如果算上重复受伤人数,这个数字得翻番。

其中殉国:军长1名,第67军吴克仁;副师长2名,第175师夏国璋、第75师吴国璋;旅长超过10名,包括第88师第264旅黄梅兴、第67师第201旅蔡炳炎、第171师第511旅秦霖、第170师第510旅庞汉桢、第58师第174旅吴继光、第67军第321旅朱之荣、第67军第322旅刘启文等;团、营一级的校官,基本上每个师都伤亡三分之二,至于连、排一级殉国的将士更是不可胜数。

前面说到了中日战力,当时国民政府虽然搞了整军计划,但由于被七七事变打乱,所以开战时军队编制仍比较乱,既有中央军,又有地方军、杂牌军,武器既有国产的,又有进口的,每支部队有一堆牌子。而士兵出现重大伤亡后,在补充新兵时,由于没有征兵制,能把地方保安团补进来已经不错了(到南京战时只能补充壮丁)。日军那边恰恰相反,有独立的军事工业、完整的兵役制,即使一线部队有大的伤亡,也能及时地把具有军事经验的预备役士兵(完成现役者,即退伍老兵)、后备役士兵(既完成现役又完成预备役者)补充进来,而不用担心战斗力有什么滑坡。

上海大战中,日军采用陆海空协同作战,飞机、大炮、坦克、军舰火力联发,不仅地面火力能压制住中国军队,最关键的是掌握了制空权,很多中国士兵还没跟日军接触,就已葬身炸弹下。围攻上海市区不得手后,中国军队被投到上海四周狭小的地带,攻又不现实(桂军之反击就不用说了,吴奇伟第4军之张德能第59师,当时也反对防御,率部向日军反击,结果根本打不过去),只好层层防御,陷入被动,伤亡惨重,而撤退时又连失良机。

还有一点:上海战,日本那边指挥简洁,只有两级:派遣军、师团。中国这边一层层就多了:开始时,是战区、集团军、师三级配制。随着赶到上海的师增加,于是把两个师弄在一起,编成“军”(有的军只有一个师)。“军”的增加有必要,但接下来就有点乱了。一些师长被提升为军长(李延年、王敬久、宋希濂、孙元良、夏楚中、俞济时等)后,陈诚为老部下第18军军长罗卓英鸣不平:一下子出来那么多军长,难道老资格的罗卓英还照样当军长么?蒋介石也觉得不好办,不过他是想到了自己喜欢的胡宗南,总不能让他继续当军长吧,于是发话,在“军”之上加了个“军团长”,胡当了军团长(第17军团长),后来罗卓英在陈诚的力荐下,当了集团军副总司令。还没完:为了“清楚各自的责任”,又搞了“兵团”,把上海的中国军分成三部分:陈诚左翼军、张发奎右翼军和张治中(朱绍良)中路军。同时,又给陈诚安了个帽子:上海前敌总指挥。也就是说,到最后,在上海的中国军队分六层指挥:战区、兵团、集团军、军团、军、师。

关于兵种间配合得不好,前面已经说了,往回撤时,炮兵第10团团长彭孟缉专门找到第9集团军司令部,对作战科长史说发火:你能不能下令叫步兵别扔下我的炮兵就走?!至于步兵和战车部队更是没有配合,步兵认为战车有装甲,还用我们掩护干什么?

尽管问题多多(有的问题是因实力所致而没法避免的),但三个月的上海大战仍值得后人致敬。大战期间,上海和后方的民众以各种形式慰问广大将士,送到前线的慰问品堆积如山,后来由于实在太多了,只好堆在南京到上海的铁路沿线各站点。在大战中,更有会驾驶汽车的上海青年冒着敌人的炮火,飞车狂奔于前线和市区医院,争分夺秒地救护伤员。9月底,上海战场形势吃紧,杭州方向的第10集团军派所属第19师(师长李觉)增援大场,该师派一部先行,部队到南翔后,旅长唐伯寅(湖南讲武堂,湖南湘潭人)等人要先到大场联络友军,于是就拦住一辆飞驰的卡车,卡车是运送伤兵的,上车后发现:司机是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开始呢,还以为是女兵,一问才知道,是来自上海的童子军,女孩刚刚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