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国王驾崩,国王万岁(第5/7页)
凯瑟琳费心组织这次会议,但法国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居然缺席,令她感到非常不满。凯瑟琳抱怨说:“如果他们觉得事态正在恶化,何不到场亲自看看,也好做出对策,总好过缺席引起种种麻烦。”
吉斯兄弟没有纠结于此事,按照太后的计划,1560年8月21日,会议在枫丹白露宫如期举行。会议刚一开始,科利尼出人意料地要求国王允许胡格诺派公开进行宗教活动,这正中洛林枢机主教的下怀。虽然枢机主教并未答应科利尼的要求——那相当于宣布新教合法,使新教和天主教平起平坐——但枢机主教态度相当温和,令所有人感到惊讶。枢机主教颇有经验,他明白,对于那些误入歧途却不惹是生非的人而言,用消灭和迫害的手段欺诲他们,宣称他们数月之间只知道崇信异端,是毫无意义的。对于这些人,用理性和启迪使他们迷途知返才是正途。枢机主教明确表示,只有那些诉诸暴力、企图使政府接受其宗教观点的臣民才应当受到惩罚。
枢机主教的这一步棋下得很高明,他看似对科利尼(和凯瑟琳)的宽容态度作出妥协,从而达成一项重要共识:无论是谁,都不能因信仰的缘故刀兵相向,否则将成为众矢之的。吉斯兄弟布置陷阱的同时,就已经确立了这条准则。开会期间,孔代亲王的一名侍从受到怀疑并身处监视之下,在会期最后一天,此人被捕并带到枫丹白露宫:有证据表明,他的主人和安托瓦内·德·波旁带头密谋在里昂发动叛变。吉斯公爵将证据呈递给国王和太后,这就好比是交给他们一张巨大的、令人不快的账单,并且要求传唤纳瓦拉国王及其弟弟,以叛逆罪将其逮捕。
这一计划奏效了。弗朗西斯和凯瑟琳大为震惊,非常愤怒,特别是吉斯兄弟披露此次密谋之后里昂确实发生了新教叛乱。宫廷再次传唤安托瓦内和孔代亲王。弗朗西斯愤怒地说:“如果他(安托瓦内)拒不从命,我倒要叫他看看谁才是国王。”为了打消疑虑,使刚愎自用的阴谋家这次听命前来,凯瑟琳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太后热情地邀请安托瓦内及其弟弟到奥尔良赴家宴。她哄骗说:“我真心盼望你们能早点到来。”
进退两难的安托瓦内急切地想要逃出生天。留在自己的领地上已不可能:南部有传言说,吉斯兄弟已经集结了一支大军,并且,天主教盟友、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此人觊觎纳瓦拉多时了)将派遣军队助阵。安托瓦内一向不善征战,自然无法两面迎敌。一位心腹密探建议,他和弟弟如今只能前往宫廷驻跸的奥尔良,虚心辩护,乞求国王的怜悯。密探暗示说,如果主动的话,也许国王可以原谅他们。安托瓦内采纳了这个(事实证明)不太高明的建议,他和弟弟于10月30日到达王廷,孔代亲王未经审判就直接遭到囚禁。而安托瓦内声嘶力竭地否认指控,弗朗西斯作出让步,最终免受牢狱之灾——这也使洛林枢机主教悲叹年轻的国王“真是有史以来最懦弱的灵魂”!
尽管安托瓦内免遭囚禁,然而孔代亲王——年纪轻轻就已在16世纪贵族中出类拔萃的孔代亲王居然遭到囚禁,这意味着吉斯兄弟大获全胜。他们势力如日中天。亲王遭逮捕时,凯瑟琳也在场,并且潸然泪下,不过并非只是因为孔代亲王,或许也是因为法国的局势日益恶化,因为自己的影响力日益式微。毫无疑问,30岁的孔代亲王最终被转移到安博瓦兹关押时,凯瑟琳几乎未流露出对他的同情,她在信中写道:“今天早上我从安博瓦兹回来,在那里,我看望了一位年轻的勇士(亲王),他的心中只有战争和动乱。我向您保证,凡是被关在那里的人,没有允许是绝不可能离开的:安博瓦兹防守严密,而且我又加固了防守。此外,我又将许多门窗封死,并且给其他窗子加上铁栅栏。”孔代亲王依律审判,被处死刑,处决日期定在12月10日。
但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即使是对那些尘埃落定的事情也是如此。弗朗西斯依例临幸安博瓦兹时,不顾天气恶劣,一定要出外打猎。11月17日,他染上重感冒,并且说自己耳朵疼,病倒在床。一周后,他强打精神,勉强接见了西班牙大使,后者惊讶于国王的憔悴。国王现身说法,告解吉斯兄弟和凯瑟琳在寒冷天气中持续运动大有危害——两周后,他的病情佐证了这一医学建议。12月5日,也就是弗朗西斯17岁生日后不到两个月,孔代亲王处决前五天,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二世死于严重细菌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