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第9/19页)

以上科第、文学、名誉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耶!”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以上官阶、政事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以上愿以柳易播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藉,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以上因久斥极穷,乃能自力于文学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人,性谨顺,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铭曰:

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韩愈/清边郡王杨燕奇碑

公讳燕奇,字燕奇,宏农华阴人也。大父知古,祁州司仓。烈考文诲,天宝中实为平卢衙前兵马使,位至特进检校太子宾客,封宏农郡开国伯。世掌诸蕃互市,恩信著明,夷人慕之。

以上家世

禄山之乱,公年几二十,进言于其父曰:“大人守官,宜不得去,王室在难,某其行矣。”其父为之请于戎帅,遂率诸将校之子弟各一人,间道趋阙,变服诡行,日倍百里。天子嘉之,特拜左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赐勋上柱国。

以上辞亲从君

宝应二年春,诏从仆射田公平刘展,又从下河北。大历八年,帅师纳戎帅勉于滑州。九年,从朝于京师。建中二年,城汴州,功劳居多。三年,从攻李希烈,先登。贞元二年,从司徒刘公复汴州。十二年,与诸将执以城叛者,归之于京师。事平,授御史大夫,食实封百户,赐缯彩有加。十四年,年六十一,五月某日终于家。自始命左金吾大将军,凡十五迁为御史大夫,职为节度押衙右厢兵马使,兼马军先锋兵马使,阶为特进,勋为上柱国,爵为清边郡王,食虚邑自三百户至三千户,真食五百户终焉。

以上历叙功绩官阶

公结发从军,四十余年,敌攻无坚,城守必完,临危蹈难,歔欷感发,乘机应会,捷出神怪,不畏义死,不荣幸生。故其事君无疑行,其事上无间言。

以上总叙其贤

初,仆射田公,其母隔于冀州,公独请往迎之。经营贼城,出入死地,卒致其母。田公德之,约为父子,故公始姓田氏,田公终而后复其族焉。嗣子通王属良祯,以其年十月庚寅葬公于开封县鲁陵冈,陇西郡夫人李氏祔焉。夫人清夷郡太守祐之孙,渔阳郡长史献之女,柔嘉淑明,先公而殂,有男四人,女三人。后夫人河南郡夫人雍氏,某官之孙,某官之女,有男一人,女二人,咸有至性纯行。夫人同仁均养,亲族不知异焉。君子于是知杨公之德,又行于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