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四(第8/13页)
致刘霞仙中丞 同治四年正月初三日
癸、甲二年,均于正月奉致一缄,未得复书。第闻乞病假,不知玉休果否康豫?公私是否顺适?至为廑念。金陵克复,贱兄弟忝窃异数,至优极渥。江、浙旋即一律肃清,洋人气焰亦稍敛戢,似皆可用庆慰之象。然余匪窜闽之后,凶焰复炽。张廉访运兰、林总戎文察皆已殉难,刘克庵近亦大挫。闽中贫民从乱如归。死灰再燃,势将仍为江西、两湖之患。鄂、皖发捻投诚虽多,而回窜豫中者亦复不少。群言杂进,任事者多不自安。贱兄弟亦忧谗畏讥,筠仙尤增兹多口。环顾后起之英,真能返朴还醇、捍御外侮、讲求吏治者,似亦不可多得。日夕惴惴,念此阴阳交争之会,未识消长之机竟复何如。
贱躯粗适而精力远不如昔。去岁盛暑困人,自五月至八月,竟日汗下如洗,两目昏花,不复能辨细字。齿牙虽仅脱其一:而动摇几遍,说话至二十句后,舌便蹇涩,气亦不属,自度万难任此艰巨。而舍弟甫经谢去,不能不稍与徘徊。但求闽寇不犯江、浙、豫匪不窥鄂、皖,波恬浪静,从容蝉蜕,养拙息机,则幸甚也。舍弟之病,医者径以恶疮治之。已获痊愈。
闻伯固世兄之长子已殇,而次者诞生伊迩,昔年于儿孙不甚厝意,近则老态日增,颇以抱孙为望。阁下想有同情也。
复郭意城 同治四年正月十八日
去冬接奉惠函,裁答稍稽。顷又接到腊底赐书,具悉一切。皖中之行,本系敝处于回任时自行奏请。厥后僧邸大捷,豫省将次肃清,刘连捷、刘铭传俱奉无庸赴豫之旨,则鄙人西行自可以已。
东局有功金陵,似已中外共喻。现已奏明于夏间停撤,届时再行详述。东局之功,南叟之劳已在,南叟开缺数月之后,则议者不疑,全篇皆因南翁而发。七十老翁,身外之荣,本无所求,但求致仕时内无严谕,外无闲言,即足差慰。众意至东局应得褒宠,鄙意以加中额为主,仿照广东之例。在事诺君子二年冬业经奖叙,此时未便再请。江西厘金,四年共解七百余万,亦仅去冬请奖一次,尚不如二年冬东局保案之多且优。今夏若再请满保,恐并中额而议驳也。且湘人过此者,多议厘、东两局之员薪水太丰,保举过优,气焰甚大,如不加畏惧,恐为言者所纠,又有星使查办之事。次帅之案,已奏结否?究系何人所劾?有无挂碍?湘事如毕,尚须赴粤否?阁下岳游之约,能否远引?
十一年曾有一函,劝阁下见几高举,为寄云所匿。此际次帅危疑之时,似亦难于果决。
致马榖山中丞 同治四年正月二十五日
又接惠书,索取安徽请豁丁漕奏稿,业经咨达冰案,想已到矣。浙中减漕章程共已办定几府?闻立法至为详妥。较安徽新章程异同如何?敬求抄示为荷。石泉本与希帅同学,其志事操履相等,惟将略稍逊,而其不好用权术似又过之。弟虽同县而不多相见,得诸邑人之论如此。芗泉才气迈伦,昔所深知,近亦十年未与共事。许、薛二太守亦闻人称其贤,究竟才识孰优?此外守令中,出色之员当不乏人,便中乞示及一二,以广孤陋。
复李宫保 同治四年正月二十九日
刘铭传等二军既免中州之行,自须令其仍回大江以南。若入闽归左帅调度,敝处诸将俱不甚愿,不知铭、盛等军毫无意见否?果乐为之用否?目下江浙一律肃清,淮勇精锐未渫,别无用武之地,似不能不遣之入闽,竟东南之全功,绝皖吴之后祸。左帅近有信与尊处商定否?此事应由卓夺复奏,敝处即不疏告矣。
减赋之事,与松岩再三商榷,常镇普减十分之一,另案办理。苏、松、太仓按科则核减,减漕之外再疏请减钱粮,三者皆已议定。尚有未甚定者,苏、松、太仓虽按科则,而轻则亦普减十分之一。鄙意欲将此层奏明,恳请明降谕旨,俾轻则者不至再生觖望。松岩之意,以为轻则者得减十分之一,已属格外优厚,尽可不必奏明。五郡请减钱粮,松岩之意请普减十分之二五,鄙意嫌其太多,欲以十分之二为止。斯二者尚未议定,敬恳阁下折衷裁酌。于已定三端,未定二端,一并核夺,拟一疏稿寄示,将来仍由尊处拜发,以符原案。扬州须淮军四营驻防,必不可少,请速筹之。苏、松之捐,乃能增益十万串,感赖何极!敝处今年裁二万五千人,计须百七十万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