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四(第5/12页)

目下吾湘军务远不如昔,江西若坏,湖南万难独全。吾辈当竭力支持,保江西即所以庇桑梓。手此奉留。专举大者,余不多及。

复李少荃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接养素同年禀,抚、建危如累卵,省城必大震动。不得已调鲍军由建德、湖口径赴省城。先顾根本,次援抚、建。辅堂兄处已手缄留之。保江西即所以庇湖南,即吾湘人自为室庐邱墓计,亦不能不出死力以保卫江西。更请阁下力劝辅堂竭力支撑。仆又劝阁下亦出而任事,料理江西城守事宜。江西倘有不虞,则令兄筱泉亦为无巢之鸟,尊府亦乏一枝之栖。阁下如见允许,当以公牍奉委,并附片具奏。

——左军分八营在甲路挫退者,现闻至景镇取齐,归并左公未挫之四营,或尚足以自立。惟乐平有贼,左公前后受敌。仆调陈镇带四千人助之,又调娄云庆带二千四百助之,不知能保全景镇否?

——国藩奏明移驻东、建一带,兹因休宁克复,徽州可图,暂缓移营。又因鲍军去后,建德必失,鄙人之身虽依水师以自固,恐与祁、黟、休宁、江、张等文报不通,并与浮、景左军文报不通,不得不驻徽境,以待事机之转。

复宋滋九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休宁之贼弃城而逃,郡贼必不以为然。即窜清华、婺源之贼,亦必憾休贼之轻遁,必酌分贼股,添守徽郡,再踞上溪,图攻休、渔两处。我军办法,不患歙城之不能克,而患休城之不能守;不患贼之直攻休宁,而患贼之先攻渔亭。现派唐桂生驻守渔亭,兵力太薄,极不放心。应请阁下督带所部迅回渔亭,深沟高垒,严防婺贼回上溪口而犯渔亭。老湘营守休邑,城大而兵少,不能分兵援渔。闻阁下向日濠墙不能坚固,此次务祈加修。如渔亭能保守一月平安,则郡城之贼三月必退。此弟之可以理断者也。

凡用兵之道,本强而故示敌以弱者,多胜;本弱而故示敌以强者,多败。敌加于我,审量而后应之者,多胜;漫无审量,轻以兵加于敌者,多败。阁下常犯此二忌,嗣后望勤加训练,不患无交战之时,但患无能战之具耳。

致张凯章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顷接探报“甲路之贼窜至德兴,内犯江西”等语。查甲路之贼若犯江西,可由富村以趋景镇,亦可由中云以趋乐平,不必由德兴迂道入江。今既窜往东路,必是因休宁已破,伪侍王由华埠、马金岭等处回保徽郡,或再窥休宁也。

休宁城池坚固,防守甚严。不患贼直攻休宁,而患贼之先攻渔亭。兵力太单,应令娄副将等霆营暂留祁门。如果景镇平安,霆营仍回渔亭,与强中营会合防守,所扎营盘,专防上溪口一路为最要。应令冒雨兴工,赶紧修筑,仍多发探卒探明伪侍王一股是否已回徽郡,并探上溪、屯溪、龙湾、江湾等处贼踪多少。此时我军不急于攻徽州,而急于守休邑;亦不急于守休邑,而急于防渔亭。稳守一月,徽州之贼不攻自退矣。应否如此,尚祈斟酌。

复彭雪琴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八日

接惠书,知台旌已带水师上援武汉,甚慰!应复各件,条列如左:

——江西建昌危急万分,并分股攻扑抚州,省城大为震动。现飞调鲍军由湖口、南康赴江西省,先顾根本,次援抚、建。贼扑抚州系十二日事,鲍军至省,不知赶得及否?

——国藩本拟拔营移驻东、建。因伪侍王由婺源窜犯景镇、乐平,左公部下八营小挫,恐景镇有失,粮路一断,则祁、黟三县之军心必乱,故暂留祁门,不忍军士围困而己独出险也。新红船可暂不用。

——武汉为水陆各军之根本。目下鲍军既援江西,则不特贼扑集贤关,鲍公不能往援,即贼扑太湖,扑鄂垣,亦不能往援。寸心忧而且愧!惟伏希庵与阁下水陆救全武汉。西望神驰。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九日

接惠函,知贵军自愿为章门抚建之行,此正弟所求之不得者。贵军能为此行,较之鲍军晋省远胜数倍。惟景德镇赴省约有两路,走西路则仍须由湖口县渡湖,经南康、建昌以达省;走东路则由乐平、万年、余干以达省。由饶州晋省,则只有水路,别无陆路。贵军勇夫八千余人,安得许多船只?且逆流渡湖,风信难定,转不如陆路可屈指计也。目下乐平贼踪麇集,其势正趋万年一路,贵军若由东路晋省,节节与贼相遇。不得手,则打不过去;即得手,则驱贼入腹地,而贵军行走断不能速,无以定省垣之人心,而救抚、建之危急。似须将辎重由饶州舟行晋省,而队伍仍由湖口、南康晋省,乃为妥善。大兵由鄱湖西岸行走,则九江、瑞临一路皆有备无患,亦公防李秀成窥浔之始谋也。贵军若不分支,可保百战百胜,分支则事未可知,弟见,分兵而致败者多矣,故常以此谏人,伏冀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