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三(第6/15页)
复宋子久 咸丰十年九月三十日
离城太远,出仗必难以收队,必须移近乃可图功。打仗要队伍整齐,开枪不可太远,上半日要寂静,下半日收队时要不散慢。弟昔作有《得胜歌》云:“起手要阴后要阳,出队要弱收队强。初交手时如老鼠,越打越狠如老虎。”虽粗浅之言,而精者不外乎是。凯章办事皆从浅处、实处着力,于勇情体贴入微,阁下与之共事,望亦从浅处、实处下手。贼匪最谲诈,吾辈读书人大约失之笨拙,即当自安于拙,而以勤补之,以慎出之,不可弄巧卖知,而所误更甚。鄙人阅历之语,谨贡一得,以备刍询。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十月初一日
西迁之策,侍连日思之未得端绪,仲远兄陈滦阳之不可久驻,内六盟之未足深恃,诚为切当。必谓关中遂可建不拔之基,似亦无据。朝廷草创,略修宫禁暨坛庙官寺之类,养禁旅卫卒二万人,非二百万金不办,仓卒间何从得此?万一粤匪、捻匪分道西犯,秦中兵勇岂足御之?又迁都大事,官府须二、三非常之才经纬万端,三辅须熊罴不二心之臣捍御外侮。将仍求之满蒙宗藩勋旧之中,则旧科难改;若求之汉人卿相督抚之中,则亦殊乏妙选。盖有人则可秦可滦,均足自立,无人则滦失而秦亦未必得,斯鄙见所未敢遽决者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十月初五日
连接惠缄,敬承所示。
唐义训带队至祁西山中雕剿,尚未见贼,文报已通,池州内犯之贼,当少退矣。
读抄示密寄,知款议已成,此间亦奉到寄谕,言抚议就绪,鲍军可不北行。初六日请派入卫之疏,殆不准行,吾辈得以一意筹议南事,岂非至幸?惟侍调度乖方,广德失而无以屏蔽浙江,宁国失而无以更谋苏境,徽州失而皖南几无立足之地,五、六、七、八等月所奏诸疏,竞无一语能践,无一句不假,中夜愧愤,何地自容!十月若不能克复徽郡,断不能不亲为淮扬之行。应如何前往之法,敬求训示。
寄云放苏藩,希庵放皖臬,皆极可喜之事。从此皖北吏治,公为主而希辅之,必有起色。希庵青草塥之兵,鄙意不可早动,贼之大股恐仍当自舒至桐,不知有一二可采否?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十月初五日
顷奉谕旨,知阁下陈臬皖中,至以为庆。
惟皖南自徽、宁连失,不特无进兵之路,亦几无立脚之地,吴省数千里不能提兵过问,自顾职位,忧愤何极!潜、太两城主守,不易之论;石牌城主拆毁,仆尚不深知。
鲍、张进攻休宁获一胜仗,贼坚守不出,恐难遽克。左公尚在乐平。次青处公议稍伸,私情则我实抱歉,不知古人处此,如何而后两尽,请公细思示我。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十月初八日
惠书,敬承一切。弟自知用兵失之太呆,故请教于阁下及润帅,今来示详及得机得势之说,益觉豁然开悟,所应复者详列于左:
——徽州失守之后,飞札鲍、张由岭外收回,一则顾祁门老营,一则岭外无米可买,鲍、张饷道已断,救败之着也。厥后鲍由渔亭进攻休宁,张由黟县进攻休宁,系因已成之局,因绅民之请,遂为呆着。
——目下若取远势,能以劲兵从开化、华埠绕出歙之东路,则其势最远。然此一路山太多,径太仄,米太少,民情太坏,阁下不肯从此路进兵,极为有识。其次略取远势,则请阁下从婺源进扎屯溪,屯溪在休宁之东,歙县之西,徽属水陆最盛之区也。贵军若到屯溪,则与鲍、张两军可收夹攻之效,而徽军如尚溪口之杨副将、江湾之王副将,皆可与贵军联为一路。另有一图粘签说奉呈。
——祁西榉根岭之贼去而复来,似是池州打先锋之贼,当不致内犯景德镇。弟在老营派千人去防,带锅而不带帐,借居民房,十日换房一次。阁下若由婺源赴屯溪,宜全军皆往,不必留防景德镇,虽后路过于空虚,然有不能兼顾之势,仍请细酌。
致胡宫保 咸丰十年十月初八日
鲍公攻城,贼坚闭不出。左季公谓侍用兵不得机势,良然。探报严州之贼,尽折回与鲍、张大战,果如是,浙患少纾,亦大局之幸也。
复李筱泉 咸丰十年十月初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