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三(第5/15页)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三日

青草塥各营进援六安州,闻州城解围后,此举业已停止,不知确否?胡中丞于久经谋定之局,每至临事而变其初计,如去年七月初破石牌之时,即议定守石牌、围太湖矣;十一月援贼将到,忽变为进御小池驿之计。本年三、四月初进安庆之时,即议定远攻桐、怀,近守英、霍矣;今九月援贼将到,忽变为分救六安之计。大抵宫保德性之坚定,远胜于往年,而主意之不甚坚定,犹不免往年游移之见。左季翁谓其多谋少断,良为不诬。阁下当力持初议,以“坚定”二字辅宫保之不逮,国藩亦当从容讽劝,勿为人言所动。

此次救援六安,闻出自伍茨生之策谓往返不过二十日,实则天下无此神速之兵也。历口王、彭二营,已札饬速回北岸,次青已回祁门,季高扎乐平未动。安庆贼气已衰,只要桐城、青草塥两军坚定不摇,安庆必可速克。此阴阳交争之几,南北两岸士气赖之一振。长围必不可撤,亦乞阁下审几而力图之。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三日

接大咨,逸亭带大队救援六安,往返以二十日为度,窃恐军事不能如此计算。古称陈汤算五日而得吉语,司马懿算五月而破高丽,皆史官事后铺张之词,不足深信。鄙意希军扎青草塥极为扼要,贼之全力必在桐城,希军救援桐城,极近而易,即由舒城小路中梅河以至潜山,希军亦恰好御之。此皆侍所谓第二路最难者也。至第三路贼来,必先破六安、霍山;第四路贼来,必先破固始。待城破后,希军徐起而应之,尚不为迟,切不可令希军入山太早,致大股来扑桐城,回援不及也。

致张凯章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四日

顷春霆来此,定于明日进兵。贵军自可同进,如何约会之法,请阁下与春霆商之。敝处添亲兵,须在贵军及各处挑选,意欲于打仗时联络一气,如用陈玉恒为旗长或为帮带官,再于贵军挑一哨入队,则敝亲兵与贵部呼吸相通矣。所挑之勇亦不必尽取老手、好手,但得半生半熟者,于贵部无大损而于敝处有裨益,即系两全之事。将来成军之后,当令陈玉恒带至尊处,请阁下率之试打一二仗。总之,使敝亲兵与朱、唐三千人合之左军,贵军,共熔成一家耳。

致毓右坪中丞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七日

顷由胡宫保处寄到恩秋舫观察京信一件,欣悉京城尚属安稳,夷氛已退,圣驾不日可还,不胜忭慰。自徽州失守,京信危急,弟实忧惶竟日,在室中徘徊私恸,几不能办一事。兹幸北事危而复安,吾辈仍可努力同心补救,万一如奉朱批,仍命弟带兵北上,弟即留左京堂于南,合同阁下办理皖南、江西交界军务,弟仅带数千人北行;若朱批并不准弟进京,则弟仍与阁下会筹,力保江西以规皖南。其前次密咨二十万,仍恳阁下预为筹出,至祷。恩观察信钞呈。其各处系念京畿最切者,请尊处速抄转寄,稍纾薄海臣民之望。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九日

——六安州并未失守,寿州被围旋即退去,霍山有贼似非大股,余会亭当足以御之。北岸狗逆尚无上犯之信,希庵带来之四营,分起遣回北岸矣。

——杨七麻子现带二万人驻旌德县,盖为徽州、休宁二城之援。守徽州者为赖裕新,守休者不知何贼,当是古隆贤之类。张、鲍今日出队攻城,殊恐难于得手。杨七麻子既入岭内,则建德一路已松,将来以休宁之坚城拒我,而杨逆从开化之华埠入江西境,是可虑也。休若不克,终须抽出凯章一军为游击之师,乃不滞于机,请阁下派二人一审鄱阳至建德之路,中间所谓石门者,究竟险要何如?一察开化至歙县之路,所谓华埠者,究竟应驻若干人?若凯章与贵军能从华埠绕至歙县之东方为得势,弟用兵病在太呆,求兄于灵活处匡我。

——北援专以明臣子之义,不问事之济否,润去则留希以保湖北;弟去则留公以保江西,弟与润两人之意,皆已决矣。厚庵之才,无所不可,而水陆实难兼顾,多公则难洽众志,故须留兄与希庵也。

——来示谓弟有讨贼之责,兵不可太少,极是。惟凯章不愿多将,芗泉恐不宜多将,二人只能各统五千。春霆除自带六千外,已拨二千益之。兄宣统万人,平原可大战,山间可分枝为妙。弟拟带五千人,而恐训练不勤,虚麋饷项,盖本非临阵之才,而所办者皆粮台之事,故不敢多。合之徽防各营,已四万有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