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八(第4/13页)
与万篪轩 咸丰九年三月十一日
尊体违和已逾年余,人言阴阳俱亏,须施峻补之剂;鄙意阁下春秋方盛,当非纯补所能奏功,恐有风寒忧郁,夹杂其中,久病之后,自未可用克伐寒凉之品,何不概停百药,静养数月,徐察端倪,宜占勿药之喜。贱躯近服补剂,幸托安适,惟目光眵昏,未易调理耳。
致刘霞仙 咸丰九年三月二十三日
金陵消息颇好,北岸浦口、江浦皆复,六合亦经合围,南京之贼,援尽粮少,即日或可得手。老巢既倾,则各路皆成流寇,止望捻匪不更炽腾,军事必有转机。
国藩住建昌五月,花朝移屯抚州,军中多暇,间有朋游文酒之乐。何廉昉作《除夕感怀诗》十六首,仆偶次韵和之。一时叠唱至三十余人。吴子序亦相从甚欢,每季诒以五十金,以作乱后补缀之资。刘盛槐、李子成处,专人各送二百金至其家。此外死事者,俱有以存恤其孤。邓弥之捐指浙江道,子序保同知,皆奏奉俞允,往年疚心之端,渐已弥去十之七八。江西官僚相处亦觉和融,无复猜贰,堪以告慰知己。惟胆气弥弱,闻抬枪之声亦觉吃惊,夜不成寐,寐辄怔悸,医者以为心血积亏所致。前小儿纪泽请来营省视,已谕令五月完姻,顷舍弟澄侯信,言尊处欲将御轮之期改至八月,想因匿具繁杂,刻难办齐。道义之交,不必多拘,仪文以简为妙。俾小儿得早来军中定省,至感,至恳。
复何廉昉 咸丰九年四月初一日
自去冬以来,每得赐缄,辄与幕府诸君子伸气疾读,击节欢呼,不徒叹其文藻之卓绝,即论书翰之美,飘飘意远,亦自足远追北海,近揖梦楼。此间一、二胜流,倾情倒意,正不必索扬云于后世,访贺监于稽山。乃者寓居临川城北谢氏第宅,后有高楼,俯瞰双江,吐纳万象。顷与子序、霞轩、次青、少荃、仙屏诸君宴集其上,适读尊制《将进酒》六章,诸君即事奉和,用其体而不次其韵,亦日以敦迫。鄙人钝拙,尚未就也。篇末西江吸尽之旨,有识同慨然。升斗之水,终亦易图,尺波可通,相啕以湿,相濡以沫,但当相忘于江湖耳。
次青每念左右,常用结。渠日来患病,思得阁下一为诊视,务望拨冗速来,为次青立起寒疾,即行藏至计,亦可互商。企切祷切!
复郭意城 咸丰九年四月初二日
接惠缄,永州解围,衡、宝可保,吾乡当无大碍。
芝房遽归道山,哀愕曷极。少为才人,长为学者,朴实华茂,两擅其胜,而至于是而止于是耶?去年六月面嘱为其太公作《墓表》,情甚谆挚,冬间又以书督促,国藩因循未及为之。今此接其《遗书》,不忍卒读,负我良友,疚憾何极!拟即送微仪百金,以五十赙佐丧具,以五十助刊遗集,是否有当,祈阁下与仲云酌之。位西一缄,即当专丁送杭。慧业清明,属纩不乱,往年接刘云遗书,处分后事,曲当情礼;今复于芝房见之,临绝之音,一何琅琅,尤足恸惋!
复左季高 咸丰九年四月初二日
惠书,敬聆一切。永州大捷,衡、宝可保,吾乡应无大碍。所论贼势、兵谋,亦如读陆敬舆、杜牧之论事之文,使人豁然开朗,东方先生可以起而自赞矣。
敝县人心恇扰,盖由三河覆没过甚,景镇伤损亦多,几于处处招魂,家家怨别。弟屡戒凯章且与休养,慎勿浪战,实职是故,不知审如是否?萧军气亦少散,祈留心焉。
复彭雪琴 咸丰九年四月初九日
抚州老营新添勇三千人,正以无统领之故,用为焦虑,虽日日操演,而能战与否,殊未敢必,惟打靶一事,非操不行。湘后营尚未到抚,拟汰弱留强,不为战兵,专令防守一府,或可得力。
高惠生诗才清隽,不愧名父之子,如银钱所事无多,尚望促之来抚一叙。
湖口修城之事,本不易筹,因阁下与厚庵丰功伟烈,在湖口为一小结束,不可不表以坚城,以资目前之防守,而彰后世之名迹。如经费难筹,则尊处每月见惠之厘钱四千串,仆愿捐两个月以为之倡,能全为修成更好,即不然,或修一半,或修三分之一,将来亦有基弗弃,阁下以为何如?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四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