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五(第7/12页)

鄂省现尚有木排可购用否?黄城西面山脉入城处,其地势较高,该逆在城外此处扎营否?该逆向称善守,其守城之法,常以精壮者安营城外,老惫者登陴防范。此次城外共有贼营几座?河下尚有贼船若干?其船只向皆掳掠民船,但安炮位,近闻亦另造战船,果否?国藩到黄以后约有三策,应以何策为最妥善?水陆两军齐逼城下,修造木城,扎营自固,即于营盘之内掘道轰城。一面预制沙袋、云梯,以备轰破之时四面缘登。此一策也。以水军五千,陆军一二千,与吾师之军围攻黄州,而分陆军数干往剿英山、霍山、桐潜等处土匪,以振军威而作士气。此二策也。水陆两军弃黄州而不顾,由南岸直下,径攻巴河之贼。若黄州之贼出蹑吾尾,则吾师之军亦可出而蹑贼之尾。敝军回师反攻,必可得手。此三策也。三者果孰为优?乞吾师斟酌详示。若吾师无暇详答,即乞密告胡咏芝前辈,将此三端,详细考究,飞速示复。至切至要。

安徽各郡县,近想又有沦陷。如有所闻,万望随时饬抄示知,至感。

复骆中丞 咸丰四年正月二十六日

甄师此次失利,不知底细若何。然官兵之不用命,实有非人力所能挽回者。甄师前次与侍书,云所带之兵已有二万,实在得力可用者亦有四千云云,不知何以一败至此!甄师迩日不知何如,恐愤憾不复欲生矣。

褚太守精明干练,熟于水师事宜。侍与书函往返极密,因以教练水师之事任之,渠亦欣然以为可遂训成劲旅。昨二十三日,水勇不服约束,太守责之。各勇哄然哗乱,丛殴广中带来之兵勇,受伤者十余人,内有二人伤重,未知能否保固。太守具禀,请辞带勇之役。事机之处处不顺,一至于此!现在湘潭招集未齐,操练已停,侍心十分焦灼。固由才力短绌,亦由天事多不相凑合也。到潭时,尚须亲为经理此事。湖北待援,急于星火。侍又不能舍此一篑未成之水军,专挈陆勇而去,只得在潭少住,昼夜亲自招练,亲自督办船上各物。友朋多讽侍不宜躬亲各务者,老前辈亦曾有知人善任之诫。实则官绅来此者,皆不愿带水勇,褚守愿带能带,而又以丛殴之案,不得尽展其长。侍虽欲不亲,其可得耶?下游消息日警,务祈饬抄各种探报见示。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七月十六日

此次平江勇东渡,仆极不放心。盖以未经战阵之卒,当狡猂百战之贼,固为主持者之不慎矣。而玉川之勇,漫无纪律若此,又实出我意计之外。是以愈想而愈生危虑。兹特有数事谆嘱,千万牢记:

一曰扎营宜深沟高垒。虽仅一宿,亦须为坚不可拔之计,但使能守我垒安如泰山,纵不能进攻,亦无损于大局。

一曰哨探严明。离贼既近,时时作敌来扑营之想。敌来之路、应敌之路、埋伏之路、胜仗追贼之路,一一探明,切勿孟浪。

一曰禀报详实。足下专好说吉祥话,遇有小事不如意,辄讳言之。如蒋营之事,至今决裂不可收拾,而后声言,固已晚矣。以后禀报军情,务须至实至详。

一曰痛除客气。未经战阵之勇,每好言战,带兵者亦然。若稍有阅历,但觉我军处处瑕隙,无一可恃,不轻言战矣。足下在军年余,毫不谙练。宝秋兄亦颇有轻敌之心,各哨官哨长,一味客气用事。余所深虑,尤在于此。切宜痛戒。

以上四条,切望细心体察,勿涉大意。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八月十五日

陆军获胜,甚慰甚慰。水军挫衄,由于各营不协,队伍不齐。足下但知水师进攻,或有益于陆军,而不知水师小挫,亦足令陆军短气而损威也。应复各条,开具于左:

——罗山定于十六日自南康起行赴义宁,霞仙同去,带陆军由崇通进捣武汉,不回湖南也。如武汉不能得手,仍于年内回军至鄱湖,与浔湖之师会合。

——宝勇已于十五日辰刻自南康拔营往义宁,归并罗军。前本拟俟罗翁相定之后,即令宝勇过湖会剿。不意初九一挫,罗翁回康,无意再行渡湖攻剿。罗山既回义宁,宝勇愿随之以行。若强留之在此攻湖口,未必能与平江勇同心一力。故听其随罗山以去,或可做成事业。

——蒋营本欲遣之东渡,奈初八以前以多风不果。初九以后,既定罗山携宝勇回剿之局,则蒋营、虎勇二起,余不得不留为护卫老营之计。尊处即添兵数百,未必能破贼垒。而敝处少此数百,则时时可虞。故仍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