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五(第4/12页)

——璞山处终不能婉从吾言,侍去腊二十六与以一书,已煞费苦心矣。若勉强带之同行,将来必大龃龉。现即决计不带渠,亦不带其勇去也。若论天下大局,不特侍带去之人不能有补毫末,即再添如璞山者十人,亦仍归无济也。此等处侍虽愚昧,尚看得分明。

复骆中丞 咸丰四年正月十六日

庐州勇尚未到衡,侍悬盼极切。庐郡城中,侍亲友甚多。陈岱云、李少荃、邹叔绩,不知何如。江达川、刘印渠未遇害,差强人意。午桥奏请侍先捣安庆,亦无可奈何之极思耳。平生交旧,时闻恶耗,侍比亦多病,彻夜不眠。此心已伤,不复能胜忧煎,昔人所谓无肠与君断也。

来示欲令璞山带勇先行赴鄂,此计妥善。即由尊处札饬起行,或多或少亦由鸿裁酌定。此时甄师在外,孤立无助,能多到一人,自多一人之益。若璞山一去即能克复黄州,先声一立,以后较为得手。然闻此贼守城甚坚,城外无屋,近处扎营不住,须立木城,稍挡炮子,方可于近城掘地道。若顿兵坚城之下,三月不克,饷项不继,即恐有溃散之虞。侍日夜焦思,莫大于此,莫切于此。从前朱石樵来衡,力请自往江西、广东,劝捐接济,人方笑其迂阔无当,侍亦欲其总统陆路,不遣之他往也。近来思之,石樵之见,实不可易。刻拟奏请派夏憩亭、郭云仙专办湖南捐务;黄莘农、朱石樵专办江西捐务;胡咏芝、王子寿专办湖北捐务;庶一月可少接济。否则徒恃藩库供支,阁下与君翁何从觅此金穴?起行八万之资,不审有眉目否?务望于初十前备齐,至感至祷。

咏芝前辈有书来,言及在省禀请帐房等事,并有数件嘱侍多带。此实戡乱之才,而书中若不见容于黔中宪僚,不解何故。郴州邹牧,侍已飞调来衡接印。盖粮台之任,较郴州更吃紧耳。

与吴甄甫制军 咸丰四年正月十六日

新岁尚未恭讯起居,不审吾师在外,道体安否?士气振否?庐州失陷,岷樵遂尔捐躯。吾党失此男子,知与不知,同声泣悼。国藩之初意,欲多备船只、炮械,募练劲旅,奉吾师为主帅,而国藩与岷樵二人为左右之辅。盖以近年以来,老成凋谢,吾师为中原群士所归仰,而国藩与岷樵二人又适皆出门下,或者共相激厉,维持南服数省之大局。今岷樵成名以去,吾师又被参劾,国藩区区,将何所依倚以图宏济乎?但祈吾师善卫玉躬,临戎持重。

此间定于二十八日起行,水陆近二万人,仍先遣陆勇早行。国藩在省须耽搁十日。子药米盐等件,皆在省河装载。战船分衡州、湘潭二厂,皆于二十日外乃可毕工。广东炮位已到者二百尊,现至郴州者百二十尊,合省垣之炮可得五百余尊。本尚不敷分配,然再待一半月,设再不来,又将如何?止待各船粗就,即全数北行。惟水勇未经操练,毫无把握,拟于沿途合操几次。广东兵四十名,前函即令赴鄂,后渠等愿待碣石兵百名来此同行,国藩允之。初七日碣石兵来到,又以此间行期在二十日内,而水勇太不中用,遂将此兵配入此间水勇队内。虽于吾师去冬速令广兵赴鄂之谕有违,然此百余兵者专令赴鄂,则无船无炮,仍归罔济。留此间同行,较有益耳。先后之相去无几,想吾师必能亮之也。

胡咏芝前辈正月杪当可即至黄州,大能为吾师激厉众心,出奇制胜,此盖可喜之事。衡永四属土匪,比已迭次歼除,然余孽未靖。伺国藩东下,又恐窃发,现留千人驻此。

与胡咏芝 咸丰四年正月十六日

阁下治军鄂渚,为甄师喜,为两湖喜。而同时又接庐州失陷、岷樵殉难之信,为天下忧,为吾党忧。国藩自九月来,募练诸勇,造备战船,拟与甄师、岷老合为一气,共商四省合防之策,兼筹以剿为堵之道,意将奉甄师为主,而侍与岷老辅之。不谓斯材遽成名以去,而甄师又被群言谤劾。孤立无助,对此茫茫,止堪痛哭!

侍先后招用陆勇六千人,训练可用者略近三千。水勇五千人,皆新集之船工、水手,不知军火为何物,战斗为何事。调集之官、招聘之绅,亦无敢以舟师自任,愿与此贼相搏于风涛浩渺之中者。以是毫无把握。日夜焦思。计自衡至鄂,舟行当逾二旬,可以逆风之暇,操演数次。船只仿粤东之式,有所谓快蟹、长龙者,人多见谓可用。炮则不满六百,稍与分配,即行成军以出。鄂中望助孔亟,亦不复可延候矣。计二月之杪,当与旌从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