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留连,批风抹月四十年叶盛兰往事(第15/23页)
叶盛长按父亲的要求,把“学规”手抄下来,带在身边,时常翻阅,籍以自警。他行完磕头拜师大礼,开始了苦役般的习艺生活。叶盛长这一科“世”字科的特点是:学文也学武,学本行当,也学其他行当,并要求每出戏都能“抱通本”(谙熟全剧,包括每个角色的唱念做打及舞台调度、音乐锣鼓、服饰穿戴)。为了《清风亭》里一个右手握拐棍的姿势,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叶盛长不知挨了多少打。但他说:“挨打不冤。记得特别瓷实,一记就是五十年。”
最初的两年是练基本功,然后就开始学戏。学会一出(戏),就登台演一出,边学边演,久演久熟。科班的业余生活是:看小人儿书,练毛笔字,做手工(做木质的刀枪龙套打的标子旗等),画脸谱,画布景,装矿石收音机。总之,也都与戏相关。
由于家族背景和本人的好学,教他的老师可真不少。除了开蒙老师以外,王喜秀师兄教他武生戏和老生戏,如《恶虎行》、《连环套》、《洗浮山》、《定军山》、《太平关》、《战长沙》、《伐东吴》、《南阳关》、《战太平》、《珠廉寨》、《八蜡庙》、《溪皇庄》等;张连福师兄教他唱工老生戏,如《取成都》、《取帅印》、《二进宫》、《空城计》、《捉放曹》、《托兆碰碑》、《御碑亭》、《宝莲灯》、《武家坡》、《汾河湾》、《桑园会》、《伍子胥》、《贺后骂殿》、《四郎探母》等;雷喜福师兄教他《四进士》、《一捧雪》、《清风亭》、《清官册》、《打严嵩》、《马义救主》、《豫让吞炭》、《卧薪尝胆》、《七星灯》、《胭粉计》、《战北原》、《坐楼杀惜》等剧目;马连良手把手教《打渔杀家》、《甘露寺》、《广泰庄》、《三字经》等拿手戏;王连平师兄教他《武松打虎》、《麒麟阁》、《别母乱箭》等剧目;刘喜益师兄教他《落马湖》;宋继亭姐夫教他《伍子胥》;三哥(叶盛章)教他《问樵闹府》、《五人义》、《胭脂宝褶》、《三岔口》、《大名府》等剧目;四哥(叶盛兰)教他《群英会》、《临江会》、《黄鹤楼》、《奇双会》、《南界关》、《镇潭州》、《白蛇传》等十几出戏;苏连汉师兄教他红生戏(关公戏)、如《古城会》、《水淹七军》、《白马坡斩颜良》、《汉津口》、《单刀会》等;萧长华老先生教他《取桂阳》、《借赵云》等三国戏。另外,梅兰芳、盖叫天、尚小云、唐韵笙、李洪春、谭富英等人也都在艺术上提携他。总之,叶盛长的学艺经历可谓得天独厚——不是名师传授,便是高人指点。几年下来,他会了二百多出戏,且功夫过硬,技术全面。
有着这样好的家族背景,又有那样好的老师传授,他本该大红大紫。不幸的是,频繁的演出、过度的疲劳,使他很快“倒仓”(即男性京剧演员在青春期产生的变声现象,声音低粗,不能胜任一般的演唱)。在倒仓期间,又没能科学地养护和使用嗓子。后来虽经治疗,却始终未能完全恢复。这样,叶盛长在舞台上就成为一个辅助别人的二路老生(即扮演次要角色的老生)演员了。他会的戏实在太多了,功底又深,台风又好,人往台上一站,顿时增光添彩。所以,哪个戏班都欢迎他。
【婚事】
十八岁那年,母亲提出要为叶盛长订婚。而此前的家规是,男孩子不够二十多岁不得娶妻。母亲之所以破例,是因为他年幼。老人怕等不到了,要亲眼看见小儿子成家立业。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叶盛长心里也有个想法,就是想娶个有文化的女学生。在“富连成”没学文化,一直是他的遗憾。那时,也真有女学生的家长来说亲。可母亲和几个哥哥都不同意他的打算,他们说:“咱们是艺人,地位地下。不能跟有钱人家的小姐做亲,还是娶梨园行的姑娘可靠。”那时,讲究父母之命,既然母亲和几个哥哥都这样坚持,他也就放弃了娶女学生为妻的念头。
一次到天津唱戏,中国大戏院的职员张润生对叶龙章说:“不如将谭小培的三女儿谭秀英介绍给你五弟。”
叶龙章觉得很好,回家立刻禀告母亲。母亲和几个哥哥商量,觉得谭家和叶家都是有名的梨园世家,算得上门当户对,还挺合适的。再说,他是老生行当,将还还可以得到谭小培、谭富英父子的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