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教官方教会与苏维埃政权(第4/5页)
赫鲁晓夫宗教迫害的解除客观上为苏联宗教的发展提供了较为宽松的环境。70年代,苏联城市居民中教徒人数的比例由60年代初的10%~15%增至20%,农村教徒则在10%~25%之间徘徊。[18]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有神学院两所,神职中学三所,即莫斯科神学院及其附属中学、列宁格勒神学院及其附属中学和敖德萨神职中学。为了壮大新型神职人员队伍,国家允许神学院校扩大办学规模。学院校舍增多,在校生(包括函授生)达2000多名。60年代末,国家允许世俗高校的毕业生进入神学院校。70年代中期,神学院校中产生了一批苏联知识分子神学家和神职人员,他们有的曾经是物理学家、数学家、地质学家和医生,有的则毕业于人文学科。按照决策者的初衷,知识分子进入教会院校是一种向教会输送共产主义思想的举措。但是,它却带来了决策者意想不到的后果:新型宗教干部中出现了一批持不同政见者。他们建立各种宗教哲学组织,出版宗教刊物,不断强调基督教与共产主义思想的共性,这种思潮直接与苏联领导人所坚持的宗教与无神论的对立理论相抵触。因此,一些寻神派知识分子遭到了苏联政府的排挤和镇压。[19]
1970年,莫斯科和全俄东正教牧首阿列克塞去世,次年,俄罗斯东正教会召开地方主教公议,选举克鲁基茨基和科洛缅都主教皮缅·伊兹维科夫任牧首。皮缅对政府的教会政策比较温顺,在任东正教会最高职位近20年的时间里,他的主要政绩是应广大教徒的要求,颁令承认旧礼仪派为东正教徒(1971年)。随着教徒人数的增多,苏联国民中保护信仰自由的呼声高涨。1977年,苏联新宪法中增加了“保障苏联所有公民享有信仰的自由和权利”的条款。《科学与宗教》杂志是一种以宣传无神论为主的官方刊物,70年代末,教会机关刊物《莫斯科牧首区杂志》复刊。1981年,莫斯科牧首区出版大楼竣工,这里开始出版数量不多的教堂合唱录音带、祈祷书、古代教会读物等书籍,制造一些精美的圣像和圣器等。由于国内需求量有限,这些作品主要用于出口。当时,苏联的宗教哲学组织创办了许多地下刊物,他们受到被苏联驱逐出境的持不同政见者的支持,在国内宣传宗教神学思想,与苏联官方路线作对。[20]
1982年,勃列日涅夫去世,苏联的最高领导权为安德罗波夫所掌握。他比前任对苏联经济和社会停滞现象有较为清醒的认识。面对苏联社会的危机局面,他对宗教活跃分子采取了严厉镇压的手段,但对官方东正教会的活动则比较宽容。还在勃列日涅夫去世以前,经安德罗波夫同意,1982年,达尼洛夫修道院(Даниловский монастырь)作为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宗教和行政中心归还教会,政府还允许该修道院为迎接罗斯受礼一千年(Тысячелетие крещения Руси)而进行修复。1984年,契尔年科继任苏共中央总书记。他强调党的反宗教政策,试图对东正教加强限制力度。[21]然而,短暂的老人执政时期使他在宗教方面的计划一筹未展。1985年3月,苏联年轻的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上台,苏联社会从此进入了解体以前的全面改革时期。
还在契尔年科执政时期,戈尔巴乔夫就掌握着苏联意识形态的最高领导权。在戈氏继位初期,苏共二十七大(1986年)通过的党纲中仍明确规定:“必须普及科学的无神论的世界观以克服宗教偏见”。但是,80年代初苏联经济的危机形势和生产技术落后、财政赤字等现象使新一代的领导人感到,继续同美国进行军备竞赛无异于死路一条。因此,他转向同美国的和平外交,同时,在国内推行全方位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变革。在苏共二十七大报告中,戈尔巴乔夫表示出改善国家与教会关系的意向。1987年,随着戈氏政治民主化改革程序的启动,苏联思想界异常活跃。莫斯科牧首区先后在基辅、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举行了三次神学国际研讨会,一些高校学者也参加了会议。他们谴责苏联政府长期以来对东正教的不公正待遇,要求为东正教平反。1988年4月,戈尔巴乔夫接见以牧首皮缅为首的全俄东正教事务管理局的成员,这是自斯大林以来苏联领导人与教会领导层的第一次会面。戈尔巴乔夫首次承认东正教会在苏联曾遭受排挤和其他不公正的待遇。教会领导人要求国家赋予教会以法人的地位,使教会同其他社会组织一样享有全权,并希望国家尽早制定宗教法,戈尔巴乔夫答应了教会的要求。1988年6月,全俄东正教地方主教公会在莫斯科召开。会议通过了东正教会新的管理章程,对教会各级机构的组成、教区管理人员的选举办法和任期期限都作了明确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