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一次,是真的走到岔路口了(第17/18页)

现成的“理论”无法描述当下中国,甚至现有的语汇和修辞也无法对接当下的中国现实,这就是“文艺腔”和“情怀党”们所面临的最尴尬。

“去工业化”是墓志铭还是里程碑?

房价总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无论如何也不是三两年能解决的,除非发生1992年之后那种经济滑坡,或者2008年之后那种金融危机。不过,靠危机把房价砸下来并不意味着大家能买得起房,只能说明更多的人更买不起了。

比如2009年底迪拜爆发债务危机,正好笔者路过迪拜,见识了一次经济危机的力量。迪拜是一个重要的国际航空枢纽,在迪拜起降的航线不但连接了中东各国,也连接了欧亚非三个大洲。这几年迪拜机场的乘客中转量在全球各大机场中排名第五。迪拜债务危机之后,这个世界第五大机场看上去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到处都是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旅客,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在2008年次贷危机以前,迪拜机场人满为患,到处都有旅客席地而坐,笔者自己经常因为找不到坐的地方不得不去快餐厅点一杯饮料,要不然只好去逛免税店,腰酸腿痛不说,还得花更多钱。

迪拜机场中有一些供长时间候机旅客小睡的紫红色大躺椅,这份心意比国内机场强一些,虽然笔者以前从来也没等到过一个。这回迪拜危机了,笔者终于可以找一个大躺椅赖一会儿了。不过人少也有坏处,以往迪拜机场人满为患,机场里的温度大体合适,现在人凭空少了,机场里冷得就像冬天。笔者并没有出差旅行带着毯子的习惯,躺了一会儿就被冻得四肢冰凉,最终只好再去快餐店点一杯热饮,这点倒是应该称赞一下国内机场,起码都有热水喝。

迪拜机场的乘客都上哪去了呢?简单说他们都不再去迪拜了。迪拜的人口中,本国人只有20万左右,但总人口在1998年到2008年间从80多万增长到220多万。显然新增的都是外籍劳工,外籍劳工大部分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这些人去迪拜主要是从事建筑业,还有一部分人做商业、服务业,为建筑民工服务。

笔者以前在当地住过一段,当时和几个孟加拉国人住对门,准确地说是二十几个。我们租的小公寓有40多平方米,两间卧室,我们这边住了三个中国人,因为不需要开伙,我自己住到了厨房。对门的户型和我们这边一样,只是住了二十几个孟加拉国人。因为是对门住,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可以看到他们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20多个人都是打地铺。

中国建筑工地的工棚里很多也是打地铺的,从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第一个十年,迪拜被称为中东的经济奇迹,很显然这种经济奇迹就建立在盖房的基础之上,房子带来的经济增长并不是按造价算,而是按售价算。

什么人买房子呢?肯定不是印巴民工,他们不可能在迪拜过一辈子,去迪拜干活赚钱之后,还是要回乡盖房娶媳妇的。除了其他中东国家的显贵来迪拜买个别墅,或者外资公司在迪拜买层写字楼之外,主要还是当地人在买房。买房干吗用呢?主要是为了租给来迪拜打工的印巴民工,就像我们和对门孟加拉人共同的房东一样。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经济泡沫,如果有朝一日,迪拜的土地都被盖满了,再也没地方盖新房了,民工也就不会再来了,已经盖好的房子也会出租不出去。在泡沫经济下,房主把钱投资在买房上,靠出租获得红利,一旦租不出去,他想把房子卖了换成钱,别人也不会要,房价所代表的资产就会化为乌有,泡沫就会破灭。

不过现在迪拜还没盖满,虽然在填海建造棕榈岛、世界岛,但大部分沙漠还空着。只是还有空余地皮不代表没问题,2008年美国发生了次贷危机,这个危机通过国际金融体系向四面八方扩散,到了2009年就扩散到了迪拜,由于贸易、旅游、运输等行业不景气,迪拜的收入减少,迪拜开发迪拜塔和世界岛的贷款到年底也发生了问题,随即引发了全面的债务危机,接下来就出现了本节开头的一幕。

同样的债务问题,国内也有,当然国内还没有要盖800米高的楼,资产负债比并没有当年的迪拜那么荒唐,不过资产负债比的资产一头,有相当一部分是土地,土地的价格是经济泡沫的一部分,一旦泡沫经济破灭,资产的价值也会一起破灭,看起来资产负债比良好的债务人也会在一夜之间资不抵债,同样的事情在2009年的迪拜,2008年的美国,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都发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