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兵败如山倒(下)(第20/29页)

当时因为川湘鄂边区防地辽阔,宋希濂所统率的廿余万众,在历次战斗中,屡经损折,伤疲交併,已经有名无实,而中共各野战军则挟战胜之余威,狼奔豕突,如入无人之境。自宜沙防守战展开后,国军即处于挨打之苦境。记得是民卅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午后,中共四野的先头部队,已在当阳与国军第一二四军第六十师(师长易瑾)开始接触,激战至下午四时左右,四野主力部队到达,六十师孤军狙击,处境危殆,已逐步向宜昌週边之鸦雀岭、古老背、龙泉铺、津关各据点后撤。至深夜,国军第二军及第十五军之一部,始赶到宜昌市区集结增援,泊于宜昌江面的两艘兵舰,亦以炽盛炮火,协同陆上作战。

至廿三日中午,国军被迫退出宜昌,转移阵地于宜昌以西的津关高地,继续战斗。宋希濂则乘兵舰冲出敌人火网,到达三斗坪指挥。廿四日,国军退至秭归渡江,集中于巴东收容。

火海人海 血流成河

另一路之中共二野第十一、十二、十八军三个,又由湘西宜都、枝江、石门、大庸沿川湘公路进行进攻重庆。宋部第一二二军,以及七十四军、十五军、一二四军之一部,正狙击于来凤、秀山、酉阳、彭水之线(兵团司令锺彬在彭水即被俘),这一线的战事,有关重庆的安危,当国军正与共军作殊死战时,蒋先生曾两次饬蒋经国携亲笔手谕,前来慰勉宋氏,要宋氏全力阻敌西进,以便从容完成重庆周围的作战準备。

津关在宜昌以西约五华里,是一列的丘陵地带,国军第一二四军直属机关枪连的阵地设在其中一个较高的山头,俯瞰着当阳到宜昌的公路,共军于迫近宜昌之顷,这个阵地曾发挥最大的歼敌作用,因此,共军亦改用了有名的人海战术,以图佔领津关,不知他们从那里弄来无数的老弱妇孺,他(她)们手持面盆,敲敲打打,中间夹杂少数的正规部队,像潮水般的向国军机枪阵地仰扑上来,这时,机枪连的许连长督率部属,将火力发挥到最高峰,织成最密盛的火网,来对付这片人海,一幕人火冲杀的惨烈场面,实在令人胆寒,阵地上的机枪被人海涌得连子弹上膛的空间都没有了,阵地虽然终被突破,但敌人也死伤了万多人,山岗上流的血,活像暴雨中的山洪爆发一样。

后有追兵 前有土匪

宜昌失陷后,在川湘公路上的战斗,国军因受不住共方优势兵力的压力,唯有且战且退,逐步向重庆方面靠近,此时重庆週边和核心的军事配备,是以孙震和罗广文两个兵团做基干,不料,正当共军突破了川东南宋希濂的阻力,重庆的攻防战即将展开之际,而重庆内线的罗广文兵团,又在阵前倒戈,变生肘腋,逼得当时连座镇重庆歌乐山林园的最高统帅蒋先生,亦惟有连夜西走成都!

重庆既告不守,宋部残余各军,只得一路向成都西退,图与胡宗南部会合,此时并分为两路后撒,一路由第二军军长陈克非(当时已升任兵团司令,番号不明)率领,另一路则由宋氏亲自统率,由綦江沿长江向川南进发,讵知军次南溪,宜宾对岸,驻该地一带的廿二兵团司令官郭汝瑰,又告叛变,并图截击我们,但因我方人数较众,郭军不敢硬碰,宋氏也就不予为难,各行各路了。

我们由宜宾继续向川南前进,这时根本是没有计划,毫无目标的盲目行军,与各方的电讯联络,亦已完全中断,给养也无法获得,只有逢山开路,过水搭桥,一路徵购萝蔔、青菜等果腹而已!

宜宾过后的川南,都是穷乡僻壤文化落后的地区,国军沿途曾遭遇着极多奇怪事件,譬如在牛喜场(离宜宾十二华里)就遇上过两千多自称为红帮的「大刀队」,群集在路上不让我们通过,他们都自命是刀枪不入的人,但结果却给警卫团扫蕩,死的死,伤的伤,呻吟于漫山遍野!

芳草天涯无去路

由牛喜场出发,行了两天,因为天雨泥泞,行军速度更其慢了下来,此刻军心已显出有点徬徨了,以是宋希濂便面饬副官处黄处长发出通报,凡少校以上的军官佐,集合在一个小市集的广场举行训话,这是一个寒雨的早晨,天气非常阴沉,人员都集合好了,宋氏亦适时策马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