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兵败如山倒(上)(第3/28页)

我们回到临沂,已近傍晚。汤司令官正忙于指挥应变及向上级报告。当由李向汤报告我们此行概况。

我们刚离开垛庄,陈毅第六纵队也即到达,只前后步之差;而其后续部队不断增加,构筑工事,坚强固守,隔断李军北上及黄军南下策应;张军则无法向垛庄后撤,与李、黄会师。统帅部虽一再严令李、黄拿下垛庄,合力救张,无奈李军强弩之末,力有不逮;黄军不敢投入主力,恐共军转向,攻其蒙阴根据地。

李天霞直接指挥作战及支援,应自量力:青驼寺至张部遥远,策应不上。平时因为山区补给及宿营困难,避免挤得太近,但开始行动,应速接近,以免猝遇情况突变,无法策应。此次本为主动求胜出击,反而引敌反扑,又吃一次「围点打援」的大亏。对垛庄这样中途重要据点,李竟不派有力部队驻守,非特失职,简直没有军事常识,亏他还是黄埔三期生!无怪共军讥其为「黑埔」饭桶!

七十四军被围后,张即仓促部署,在孟良崮山区作困兽之斗。当时许多人都认张灵甫这头懒牛,不得不变成田单火牛,奋勇拚战;像过去迭次战役,终能自动解困。国防部亦存此期望,直接指挥作战,除用电话指示外,并不断派飞机传达命令,对张灵甫多方鼓励:奋勇战斗,坚守待援。对顾祝同、汤恩伯指示应变处置:对李天霞、黄伯韬、张淦,督促应援,尽力解围,作成反包围,予敌重创。迨见情况恶化,张部不能支持,乃严令李天霞必须拚死解围,否则军法从事!

但共军坚持「围点打援」,死守垛庄,坚拒我方援军;同时不顾牺牲,採用人海战术,紧缩包围圈,利用搬运方便的迫击砲猛轰,砲弹炸破岩石,弹石俱飞,杀伤力甚大。人员尚能勉强忍受,千百马匹无法控制,乱跳乱奔(该军大量马匹,係用来拉砲),乱了阵脚;苦战四昼夜,死伤惨重。这头被认不肯出力的牛,终至力竭声嘶,而陷绝境。军长张灵甫、副军长蔡仁杰、旅(师)长卢醒等集体自杀。时为民国三十六年五月十六日。七十四军之覆亡,对国军士气打击极大。

我写战役检讨获蒋公重视

战役结束后,共军向北回窜,余又奉令前往收拾残部。遍地人马尸体,由工兵掩埋,余则陆续收集负伤官兵数千人:轻伤者草草包扎,慢慢步行,重伤者担送上车。因救护不急,几天没有饮食或流血过多,不少冤枉死去。这些负伤官兵,当然怨气沖天,到处听到骂声。只好充耳不闻,善言安慰。

我回兵团部,将全盘地形环境、各部队素质、敌我情况、作战经过及失败原因,作成详细报告,并附图表(由中校参谋徐福臻草绘),指明共军各纵队南下路线及围攻位置,携至南京,亲自面呈蒋公。他对我的报告,先略略一看,转而对图表仔细观看阅读。连连说:「你很好!我知道了。」事后了解,我这报告发生很大作用。因为:

整编七十四师失败,蒋公确极震怒,对若干将领将予处分;对李天霞尤其切齿,有意杀他以振军威。看了我的报告,自知国防部不明实际地势,部署错误;对七十四师实力及特长、弱点,不够清楚,深为内疚。据其侍从私告,蒋公对张灵甫等死难,极为哀痛,曾默哀追悼。后将一军舰取名「灵甫」号,也不再追究战败责任,没有处罚什么人。对李天霞当时虽极兇,交军法审判,后亦从轻发落。

此次孟良崮战役报告上去没有几天,蒋公即要我做他的直接僚属,发表我为国民政府军务局专门委员兼第五科科长。足见对我报告的重视,也可说接受我的战役分析检讨。

(本文摘自《传记文学》杂誌总第456期所刊《往事追忆──毛森回忆录》)

出镇襄阳与被俘经过

康 泽[2]

被派任十五绥靖区司令 在蒋一再催促下抵襄樊

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中旬,有天上午,邓文仪(当时任国防部新闻局局长)和罗泽闿(曾任青年军二0二师师长,当时任国防部第三厅厅长)一道到我家裏来告诉我说:「在昨天的作战会议上,决定新成立几个绥靖区,委员长指定要你去任襄樊这一区的司令官。命令已经下来了,你赶快準备吧!」过了一天,我奉到国防部的命令,同时,蒋介石通知我去见。他对我说:「现在决定派你到襄樊这一个绥靖区去负责任,我已经叫他们把这一个区划大一点,要包括鄂西北、豫西南、陕东南和川东北这一带地区,那裏的部队有川军三个旅,还可以把六十旅和二0三师调到那裏归你指挥,人地也很相宜,你赶快準备。」我承受了这个命令,并表示着手準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