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共和国与新君主国(二)(第5/17页)
然而,女人并不以本有的领域为满足。她们还扮演政客,出席党派会议,用她们的金钱与诡计参与当时的倾轧。在西庇阿和加图的政治舞台上,你可以看到女性的政治家,她们的身边会有一个小白脸——光溜溜的下巴,娘娘腔的声音,轻摇缓步,戴着头饰与颈巾,穿着花边长袍,女人的便鞋,扮作妓女——你不汗毛竖立才怪。
贵族对离婚的看法,可以由他们最佳、最道德的英雄马库斯·加图的行为观之。当他的朋友想娶他的太太时,他毫不犹豫地把太太让与他,而当这朋友死后,又毫不犹豫地把这太太娶回来。独身和无子女变成稀松平常之事,尤以上层阶级为然。这些人老早就把婚姻视为负担,只为公义才扛在肩上;而加图及其追随者则更主张富有者当保持财富集中,因之不能多生子女——这正是一世纪前波利比乌斯认为的希腊败坏之因。那一度曾为罗马人之荣誉的“生子者”(proletarius)之誉,如今到哪里去了呢?
意大利人口的减少
在这种情况下,拉丁族的人口在意大利急骤降低,而其行省则一部分布满寄生虫式的移民,一部分荒无人烟。意大利人口大量流向国外。为了维持意大利的行政和保卫整个地中海世界,半岛的人力资源本来就已不敷应用了,尤其因为送往海外的分子往往有去无返。罗马越是走向种族复杂的帝国,身为统治者的贵族阶级便越不把意大利当做家乡;另一方面,军人之中有相当多的部分死于连绵的战争,尤其是血腥的内战,另有一部分则由于长年戎马,已与本国远隔,有时甚至二三十年。同样,一部分地主及几乎全部的商人,终生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国外;商人的巡回旅行更是让他们跟祖国与家庭生活生疏。
意大利由这些损失所得的回报,则是解放与未解放的奴隶无产阶级和从小亚细亚、叙利亚与埃及涌进的手艺人和商贩,他们主要聚集在首都,但在奥斯提亚、普特奥利和布林迪西等港市的更多。然而,意大利的大部分和最重要的部分,却连这些杂驳的分子都没有,而只是绝对的人口降低。尤其有几个地区特别严重:如放牧区阿普利亚,被当时的意大利人称为最荒凉的地带;如罗马城周围的地区,一年比一年荒芜,原因是恶性循环的农业衰退与疟疾日益严重;拉比西[6]、伽比与波维莱,原是那么欣欣向荣的乡镇,现在也已朽败不堪,连拉丁节的时候找代表参加都感困难。图斯库姆虽然仍是拉丁姆最受尊重的社团,却几乎仅由住于首都的乡绅家庭组成,只保留了他们图斯库姆的公民权而已;但登记有选举权的公民,数目却连意大利内陆的小社团都不如。这一带能服兵役的人原本是罗马国防力之所寄,但现在却完全消失,以致当大家看到埃奎人和沃尔西人战争的报告时,不禁惊恐,因为这跟最近的事态相比太令人难信了。并不是每个地方情况都如此之坏,尤其是意大利中部及坎帕尼亚较佳。然而仍像瓦罗所说,“曾经人口众多的意大利城镇”一般而言都“普遍荒凉了”。
寡头统治下的意大利
在寡头政府下的这个意大利,确实是一副可怕的景象。乞丐世界与富豪世界之间的强烈对比是无以和缓的。两者的对比感觉越是清楚,财富之高峰与贫穷之深渊的距离越是令人眩晕,就有越多的人向顶峰攀爬,或从顶峰跌入渊底。两者的鸿沟越大,越会联合起来摧毁家庭生活(而家庭则是一切民族的种子与核心),联合起来堕落于怠惰、奢侈、腐败、罪行,为渴望为财富而发起战争。
财富与贫困联合起来把意大利人逐出意大利,而将这半岛用奴隶和沉寂充满。这是可怕的景象,但并不仅意大利如此。在奴隶国,凡是资本家政府发达的,就必然以同样的方式摧毁了神的美好世界。河川固然随处映现不同色彩,阴沟却天下一般;因此,西塞罗时代的意大利相似于普布利乌斯时代的希腊,又同样相似于汉尼拔时代的迦太基,同样是首都中全权的统治阶级毁掉了中产阶级,把商业与农庄的经营推到了最繁荣的地步,结果导到伪善的面具下举国的道德与政治腐烂。近代资本对民族与文明的败坏,严重性远逊于古代资本主义城邦,因为自由人尽管贫穷,仍要比奴隶优越得多。只有到了北美的恶种种下之后,世界才又收到了类似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