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五次“围剿”与反“围剿”的战争(第2/9页)
9月1日,蒋介石电令熊式辉等:“南浔路与九江部队可以尽量减少,并密令周浑元军第六师在内准备九月底占领黎川城为要。”[11]中旬,国民党军向黎川集结。19日,蒋介石致电熊式辉等,要求将第八十五师拨归周浑元指挥,“确实占领黎川”。[12]9月24日,国民党军周浑元纵队(下辖第五、六、九十三3师)在距黎川约20公里的硝石完成集结,次日向黎川发动进攻。当时,红军在黎川的力量薄弱。关于黎川留守部队的人数,各方面有不同说法。肖劲光回忆当时“只有一个七十人的教导队和一些地方游击队”。[13]彭德怀回忆:“保卫黎川的是一个五六百人的独立团”。[14]国民党方面战史记载,国民党军占领黎川后,“分窜黎川境内之匪约两千左右”。[15]这三个数字不完全相同,考虑到黎川当时以地方部队为主的实况,大致可判断黎川中共方面部队在千人左右。后来追究肖劲光责任时,提到肖指挥下“有一师兵力足以拒止至少可迟阻敌人于硝资之线”,[16]由于曾驻赣东北一带部队除第三军团全部入闽外,第十三、十九、二十师全部及二十一师大部也开往福建,黎川守军薄弱是不争的事实,“一师兵力”的说法显然是夸大之辞。鉴于双方力量悬殊,刚刚由福建前线奉命赶回黎川的闽赣军区政治委员肖劲光为避免无谓损失,率领教导队和游击队于27日撤离黎川。据肖劲光回忆:“从我接受任务回黎川到撤出黎川这八天的时间里,军委没有给我下达坚守黎川的指示,也没有明确的撤离黎川的指示。”[17]对战略要地疏于防守,中革军委一开始就犯了难以原谅的错误。
其实,对赣东北的严峻局面,中革军委及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的朱德、周恩来事先是有所预料的。早在9月3日,朱德、周恩来在注意到国民党军有南下企图后,就致电中共中央局,部署让东方军“准备回师”。[18]因为十九路军根据蒋介石指示,坚守不出,红军难觅有利战机,继续屯兵福建整体战局将陷不利。12日,项英致电朱、周,仍强调应“速将顺、将攻下”,同时指示:“你们必须注意蒋之行动,如赣敌有配合闽敌之企图,应有准备的以便迅速转移,消灭北线主要敌人。”[19]13日,周恩来再电博古、项英等,要求东方军结束当前战斗“迅速北上”。[20]中革军委复电虽同意回兵北上,但又判断:“蒋贼仍极力构造永、乐方面之封锁线,刻未东移,容我东方军迟于二十日若干时间再行北上……这样的时间和空间的条件,还容我们采用各个击破的手段,先打闽敌,以便将来独立对赣敌作战。”[21]中旬末梢,中革军委实际已在做回师准备,要求红一方面军各军团向赣东方向“迅速派出有力的侦察队”,[22]准备大部队移动。同时拟调一军团往赣东,集中红军主力“消灭蒋贼东行的五个师”。[23]博古在给共产国际电报中也提出:“占领顺昌和将乐后,我们将向东前进,迎击蒋介石军队。”[24]但是,由于中革军委对东方军在福建的战果心有不甘,回师问题迟迟不能决断,而将红一军团东调红军高层也存在不同意见。项英曾致电周恩来,专门解释红一军团东移问题,指出:
此时一军团在现地挺进活动,破坏敌封锁线,固然抑留蒋贼主力,但须估量该敌在其开始大举进攻和发现我东方军北上时,可能由其远后方移兵东向。我一军团……秘密速到宜、南的机动地位,东则可以参加主力作战,北则可扼敌增援队之左背,还望加考虑处置。这一问题的本身,就在决定和运用钳制方面的兵力,而非如你所说将又成只手打人的问题。以次要方向积极的作战和伪装,原可以极小兵力争取决战所需短时钳制作用,特别紧要,也是在敌我兵力悬殊情形下抽出优势兵力决战之法。当然,不可说平分兵力于突击与钳制方面,才算是不是只手打人。[25]
24、25日,鉴于赣东北形势已十分紧张,周恩来连电项英,要求同意东方军“赶早北上”。[26]25日,中革军委作出决断:“第一方面军应即结束东方战线,集中泰宁出其西北地带,消灭进逼黎川之赣敌。”[27]从这一决策过程看,中革军委一段时间内对久攻不下的顺昌、将乐弃之不甘,冀望能有所得。其实,此时闽西对中共已成鸡肋,即使拿下顺、将,对全局也无影响,而黎川的重要性显然要超过上述两地,在已承认北上必要的大前提下,仍然抑留东方军于闽西北地区,丧失了宝贵的先机,犯下当断不断的错误。中革军委稍后自承“我们在原则上正确下了决心而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在决心本身上有之,而在移动兵力上则更大些),这错误就是没有正确地计上时间”。[28]应该说,这一检讨部分道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