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最后的边疆之外美国的新政(第13/18页)

考虑到当时的情况,就算共和党没有对退伍军人做出这样的暴力举动,1932年民主党重新获得执政权恐怕也是不可避免的。当选的民主党总统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保证要“为美国人民实施新政”,这句承诺不仅贯穿了他的整个任期,也为美国指明了一个新的政治、社会方向。事实上,在富兰克林·罗斯福之前,另外一位罗斯福总统也曾向民众承诺过实行新政策。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其实是这位新总统的远亲)曾向民众许诺实现“公道政治”,寻求解决劳方与资方、自然资源与工业需求、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两难局面。现在,富兰克林·罗斯福又挑起了这个担子,想要寻回早年的理想主义,提供一种“新政”,从这个新政策中也可以看出西奥多·罗斯福任期之后美国经历的一些不大受欢迎的经济、社会发展。

在评价美国30年代面临的问题时,罗斯福偶尔也会显得悲观。“看看今天的情形,”他在一场早期的竞选演说中讲道,“太清楚地表明了我们所知的机会平等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我们早已抵达最后的边疆,差不多已经再没有自由土地了。”在罗斯福看来,对于美国人民而言,土地一直是个实际上以及心理上的“安全阀”;就像第一位罗斯福总统一样,他特别指出,西部代表着一个避难所,在那里,“那些被东部经济体系抛弃的人可以重新开始”。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时。他指出,“我们不能邀请欧洲移民来分享我们无尽的富饶”,并且更糟糕的是,美国为自己的人口提供的也不过是“了无生气的生活”。罗斯福断言道,是时候“重新评估我们的价值观”了。

事实上,罗斯福提供的本不是对价值观的重估,而是一种对基本原则的重申。这位愿意竭尽所能塑造美国未来的总统尤其善于利用过去来拉动自己的提案,鼓动全国的民众。由于人们担忧民主党也许会让美国发展成为某种社会主义国家,为了稳定民心,罗斯福提起革命时期,称那时正是来自政府的威胁促成了改变,而如今是“经济单元”造成了威胁。他指出,这些只是需要彻底革新,而不需要完全推翻。政府现在需要“协助发展一种经济权利宣言,发展一种经济宪法秩序”,而这“不是阻碍,而是会保护个人主义”。因而,罗斯福归纳出的“旧社会契约的新条款”只是需要重申一种信念:“对美国的信念、对我们体制的信念、对我们自身需求的信念。”他强调指出,尤其要相信美国人可以创造“杰斐逊在1776年时为我们想象过的那个明显的乌托邦”[15]。从根本上说来,罗斯福所做的是援引独立革命时期的愿景,向民众发出了挑战,这也是美国政治中让任何一种观点站稳脚跟的传统做法。他所援引的是信念,是这个国家的开国元勋们的信念。

这位新总统相信,在一定的帮助下,美国这艘航船可能会摆正船头,但除此之外,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乌托邦的蓝图。因而,他实施的新政是渐进的而非变革的。新政包含了一系列有时互相矛盾的立法以及一些普遍的公共工程计划,其目的有两重:短期的经济复苏以及长期的经济、社会改革。历史学家常常将1935年作为新政与第二次新政的划分点。在这个时期,还出现了新政“联盟”,这是工会与投票团体的一种结合,在新政到来前,这种结合常常显得很不和谐:南方白人与北方黑人,农村新教徒与城市天主教徒,犹太人、少数民族与知识分子。这种联盟改变了美国党派政治的面貌,其中最显著的可能就是让非裔美国人远离了共和党——林肯的党派,解放的党派——转向民主党,并且此后大体说来都会留在民主党内。

美国由于联邦政府权力的扩张而出现过三次重大的社会、政治变革。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新政就代表了其中的第二次转变。第一次转变出现在19世纪,由于联邦军在内战中取得胜利,内战期间以及结束之后,联邦政府的中央集权都得到增强,并且还出现了所谓的重建修正案,即宪法第十三、第十四和第十五修正案,这些修正案根除了奴隶制、定义了公民权、确立了投票权,有力地从司法角度重新解读了自由。第三次转变则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重建”时期,体现在当时颁布的平等权利立法之中。连接第一次和第三次转变的桥梁正是新政,新政寻求扩大中央集权,以保障自由观点的进一步扩展:消除贫困、保障经济安全、实现机会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