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航海科技的进步(第5/6页)

宋代沿海港市人民对异域船除了以地方命名以外,还以载重量分等,分别命名。《宋史·食货志》提到,蛮夷船“最大者为独樯舶,能载一千婆兰,次曰牛头舶”,载重为前者的1/3,再次曰“三木舶”,又为牛头舶的1/3。这里表示载重量的单位“婆兰”,看来是一种外国重量单位,其确实含义尚有待于研究。周去非说,南海中的“番舶大如广厦”,可行数万里,载千百人。载重万斛的番舶,其舵长三丈。按一斛为一担,重60公斤。所以万斛之舟载重量已达600吨。

数万斛之舟相当于排水量一两干吨的船。在以木材为基本造船材料的时代,这恐怕已是船舶载重量的极限了。建造这种巨舟单靠一国之力难以完成。仅就其船舵而言,因船体过大,一般木材难以胜任,“卒遇大风于深海,未有不中折于深海者”。唯有使用钦州(今广西钦州)出产的乌婪木,才可制成长达五丈的巨舵,“虽有恶风怒涛,截然不动”。据说这种巨舵在钦州一双不过值钱数百缗,一旦运到番禺,立即升值十倍。(注:周去非:《岭外代答》卷6。)换句话说,这种巨舟是以中外合作的方式建成的。

印度洋的番舶制造工艺与中国船大相径庭。唐代刘恂的《岭表异录》提到,当时番贾的船不用铁钉,只用桄榔须系缚,泥以橄榄糖。糖干后甚坚,入水如漆也。唐代僧人慧琳在《一切经音义》中也说,“昆仑舶”是用椰子皮为索连接,葛览(橄榄)糖灌塞,使水不入,而不用钉。元代航海家汪大渊也提到过这种船,他在叙述甘埋里国(注:日本学者薛田丰八认为,即今伊朗波斯湾口处之忽尔模斯岛,见《岛夷志略》,中华书局校注本,第365—366页。)时说,“其地船名为马船,大于商舶,不使钉灰,用椰索板成片。每舶二三层,用板横栈,渗漏不胜,梢人日夜戽水不使竭”。这种船就是缝合式木船,马可·波罗也提到,当时这种船在印度洋上比比皆是。这种式样的船船体强度较差,抗风浪能力弱,易渗漏,汪大渊已经指出了它的弱点。

2.中国海舶

相较之下,唐代中国造船早已脱离了印度洋船舶的这种原始简陋的工艺,而大量采用钉榫接合技术。我国考古学者曾分别于1960年3月和1973年在江苏扬州施桥镇和江苏如皋县的遗址中发现过唐代木船,其船型虽然不同,但均使用钉榫接合技术。如皋唐船还建有9个水密隔仓,这就大大增强了船舶的横向强度与抗风浪和抗沉能力。还有一种名曰“海鹘”的海船,船舷左右置浮板,形如鹘之翅,以防止侧倾。这种浮板实际上是舷侧防浪板。

唐代我国已经能建造巨大的远洋海舶。据慧琳在《一切经音义》中说,常见的一种称为“苍舶”,长达20丈,可载六七百人。许多阿拉伯旅行家曾描述过唐代航行在印度洋水域中的海舶。因为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冲积,波斯湾中浅滩很多,中国海舶体积大,吃水深,航行不便。因此阿拉伯旅行家苏莱曼说,波斯湾中诸港之间的航线多由当地小型船舶担任,它们把各地的土产运抵尸罗夫港(Siraf,位于今伊朗),再转驳中国船运往东方。印度西南部的故临是各国海船加注淡水的地方,对中国船每次要收费1000迪尔汗,而对其他诸国船仅收10—20迪尔汗。(注:《苏莱曼游记》,见穆根来等汉译本:《中国印度见闻录》,第9—10页。)这种收费上的差别除了对不同地区船征收不同税率的因素以外,显然是因为中国船特别大的缘故。

在宋代,海船制造的工艺与技术有了明显的进步。结合文献记载与1974年在福建泉州出土的宋船残骸及1976年在韩国新安发现的元船可知,宋代中国海船的基本特点如下:

第一是载重量大。据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宋时海船大者载重达5千料(注:据《明会典》称,一斛(料)相当于一石,即60公斤。),可载五六百人。载重五千料相当于3百吨位。那时中型的海舶载重达1千料至3千料,可载二三百人。那时应用得最普遍的是“可载二千斛粟”的中型海船,称为“客舟”,“长十余丈,阔三丈五尺”。而长阔高大皆三倍于“客舟”的海船,叫“神舟”,望之“巍如山岳,浮动波上”。(注: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34,第116—117页。)按长阔高皆扩大三倍,体积便增至20余倍。据此推算,这种“巍如山岳”的神舟的载重可达五万余斛,相当于三千吨。如果的确如此,真是十分惊人的巨舰。周去非曾描述过宋代在南海中航行的一种巨舟,说其“帆若垂天之云,柁长数丈。一舟敷百人,中积一年粮”,舟人们甚至还在船上养猪、酿酒。这种巨舟应当就是“神舟”。大舟巨舰在航海中“不忧巨浪而忧浅水”,因吃水深,“漂至浅处而遇暗石,则当瓦解矣”。(注:周去非:《岭外代答》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