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升的太阳(第7/11页)

几天之中,下议院的领袖们扬扬得意,以为揭破阴谋以及惩办预谋的人,就可以暂缓他们的党内纠纷。不料希望很快破灭。伦敦几处大教堂刚刚举行过感恩礼拜,颂声还在耳畔;由于时局紧迫而举行的议会团结大宣誓,余音还没停息,议会就觉得自身已被外患与内斗逼迫得更加厉害了。

议会的败退与反抗

国王得知伦敦阴谋败露的消息,却并不在意,因为他几乎同时得到消息,他的将军们在南方、西方、北方都取得大捷。6月19日,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使他又想到了伦敦和议会。前一天,有传言说两军在离牛津十多英里的查尔格雷夫打过一场骑兵小仗,鲁珀特亲王奇袭议会军,汉普登受了伤。这个新闻在牛津引起一番轰动,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倒下。国王听到这个消息,就想趁此机会同这个强有力的仇敌讲和。这时汉普登的乡下邻居盖尔斯博士恰好在牛津,他又常和汉普登保持密切联系。国王便吩咐博士,以博士自己的名义派人去问候汉普登。博士表示迟疑,说道:“我一直被他认作是一个不祥的人。有一次我的货物被劫,我向他求助,结果信差刚进他家门,就有人来报,他的长子死了。很久之后,我因同样的问题去求他,不料信差刚进家门,又有人来报告他已出嫁的爱女奈特利夫人的死讯。”虽然这样说,博士还是接受了国王的委托。6月24日,信差刚到达,就看见汉普登已奄奄一息。他的肩膀被两枚子弹击伤,度过了极度痛苦的六天。信差告诉他是谁派他来进行问候,汉普登听了全身震动得很厉害,好像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再过几秒钟就死了。国王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非常满意,终于有意讲和了。在牛津的宫廷中不再提起汉普登的名字,即使提起来,也是以胜利者的语气说:汉普登战死的地方,就是他从前反抗国王的地方,当时他是执行议会关于民团命令的第一人,也是募兵反抗国王的第一人。

议会和人民却不一样,全部表现出最沉痛的悲悼。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博得全国人民的信任。温和的人信赖他的明智,激进的人信赖他的爱国赤诚,老实的人相信他的正直,连好玩阴谋的人都佩服他的谋略。他为人谨慎小心,遇事却敢冒险上前。他的死亡使大家措手不及,人们的希望受到震动。不过,人民的爱戴和信任也使他的美德和英名永存于世。

汉普登之死成为议会接下来两个多月噩梦的开始。埃塞克斯的仇敌们继续掣肘他,致使军需严重匮乏,他属下的将领们又不断打发信差来要钱、军服、军火和军械。与此同时,战事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6月30日,北方的费尔法克斯在艾瑟顿泽地吃了败仗;威洛比勋爵已难以坚守林肯州,原是议会保障的东部诸郡联盟就快要开门迎接敌军了;西南的情况更不妙,威廉·沃勒爵士一周内连输两仗,每次都败给康沃尔的农民。议会的军队毫无纪律,往往整队整队地逃跑。议会派来的监军,原是奉命激发军人们的热情,不料监军们自己先恐慌起来,又把恐惧传给别人。七八月间,多尔切斯特、韦默思、波特兰、巴恩斯特普尔、比德福、汤顿、布里奇沃特巴思等地先后投降敌军,连国内第二重镇布里斯托尔也被攻克。伦敦每天都能听到城池丧失的消息。牛津却正相反,随着自信心的加强,军力也与日俱增。7月13日,王后带了三千人与几尊大炮,在凯因顿沙丘与国王会师,去年两派第一次交锋就是在这个地方。当天,威尔莫特和霍普顿两人在威尔特郡的朗德韦沙丘大败议会军队。查理夫妇凯旋回到牛津。

埃塞克斯仍然按兵不动,他写信给上院,希望能再与国王尝试议和,若不然,他就正式履行他的职责,以武力解决问题。如果他的信能早到几天,也许会大受欢迎,可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6月16日,贵族们听说连打败仗,就坚称他们愿意效忠国王,并准备了新的议和条款;下议院议员们却不是这样,他们的愤怒多于灰心。下议院促请上议院迅速通过关于国玺的议案,却被拒绝。7月初,下议院议员们以自己的权威命人刻了一颗大玺,一面刻上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国徽,另一面刻的是下议院在威斯敏斯特开会,却没有任何代表贵族院的象征。在这种分歧下,贵族院本来极有可能会鼓吹埃塞克斯将军的议和主张。不料,就在6月20日前后,国王因为前几次胜仗而高兴到忘乎所以,就正式宣称,聚集在威斯敏斯特的那些人已经不再构成两个真正的议院。由于许多议员已经退出,又缺乏辩论的自由,议会已失去合法存在的根据,因此他不再称他们为议会。最后,他还严禁全体臣民服从那个叛逆的集团。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加罪之词,反而促使两院重新团结起来。7月5日,两院共同议决派代表去请求苏格兰人,派兵增援英格兰的基督教徒,因为他们有被天主教士永远奴役的危险。当埃塞克斯的信到达上院的时候,上院已决定不再送议和条件给国王,而要求他先收回关于不再承认上下两院合法地位的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