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1945年以来的全球竞争和世界主义(第8/14页)
虽然苏联解体是1973年之后世界事务的主要事件,但并不是唯一事件。第二个可能具有同样影响力的转变,取决于长期盛行的民族爱国主义的削弱和宗教、种族认同感的加强。
世界范围的宗教认同感的复兴影响了穆斯林、基督教徒、犹太教徒、印度教徒、佛教徒和各种狂热而仍然模糊的新信仰,如巴西的翁班达派。同样,种族认同感常常在生活于同一政府管理之下的不同民族中尤为显著。当新的通讯形式让无数的种族群体,如俄罗斯的车臣人、加拿大的法国人、遍及美国的印第安人等能够坚持他们各自的利益和权利时,民族主义所要求的将少数民族同化到主体民族中遭到了更多的抵制。

冷战结束后的欧洲(1991年),摘自William R.Keylor,The Twentieth-Century Word:An International Histor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民族统一性削弱的影响后果波及全世界。民族国家除了面对内部宗教和种族的挑战以外,还随着跨国组织和各种联系的加强而不断遭到削弱。例如联合国建立了虽然比较虚弱但颇具雄心的国际管理机构来推行其规范和决议。跨国公司也培育了有影响力的私人管理机构,同时科学家、军人、娱乐明星和其他专家也与其国外伙伴开始更频繁地交流合作。所有这些跨越政治边界不断兴起的金钱、物资、服务和信息流动的迹象都削弱了所有地方的国家统一性。
在这种条件下,自命不凡的威权主义政权显得特别脆弱。当保存和散布文字和影像变得廉价和极易获取时,控制公共舆论的审查制度和其他传统方法就失去了效用。到70年代,磁带录音、影印机和计算机网络都在官方为防止新闻和思想传播而设置的屏障中发现了无数的漏洞。
1979年伊朗王室的倒台为新通信方式如何能煽动宗教革命反对一个独裁、世俗和现代化的政府提供了一个惊人的例子。流亡国外的什叶派导师霍梅尼将走私的收录机带进国家,之后其追随者从德黑兰的电台上每夜秘密地广播他对伊朗政府的谴责。公众为了响应霍梅尼呼吁的宗教改革而兴奋地涌向了街道,并迫使伊朗国王退位。流亡的霍梅尼成功地回国,直到1989年去世都一直保持对政府决策的最终裁决权,在国内加强什叶派伊斯兰神圣律法并指挥强烈反对美国的“大撒旦”国外运动。
伊朗宗教革命是独特而非唯一的。宗教革命在世界大部分地区仍然处于政治的边缘地位。现世的政党和领导人的政治表现基本上仍旧是为了渴望得到财富和权力,只是偶尔寻求特定的宗教支持。但从穆罕默德时代开始,穆斯林都认为宗教和政治是密不可分的。另外,在1947~1973年间以色列人与阿拉伯国家交战的胜利激起了所有穆斯林的宗教意识,这是因为对军事失败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认为,由于他们没有很好的遵从编纂在神圣律法当中的真主意愿,而这是真主对他们的一种惩罚。但是霍梅尼和其他伊朗什叶派的领导者很快发现,在20世纪将神圣律法应用到不断发展的全球化经济中需要痛苦地背离律法的信条。沙特阿拉伯和巴勒斯坦的穆斯林统治者和更狂热的宗教改革者,例如从1970年起掌控利比亚政权的卡扎菲,也同样认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以色列人、美国人、法国人、俄罗斯人、中国人还是印度人,这些局外人或非信教者都认为,穆斯林的政治叛乱很难得到妥善解决。穆斯林国家的世俗统治者也备受困扰。部分麻烦是由一小部分穆斯林极端主义分子引起的,但时常与背井离乡的巴勒斯坦人有关系,他们尤其但又不仅针对以色列人发动恐怖袭击。
外交困境展现了这种混乱。例如,美国在1973年战争之后为埃及和以色列同时提供武器和援助。美国也尝试通过“和平进程”进行协调,并最终在以色列和埃及(1979年)、约旦(1994年)之间达成正式的和平条约,甚至想在真正的和平或以色列内部和平没有实现之前就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1993~1994年)之间实现一种实际上不稳固的协议。此时美国正在援助伊拉克世俗统治者萨达姆·侯赛因,当他进攻霍梅尼统治的伊朗时,美国在这场激烈但毫无效果的战争(1980~1989年)中为伊拉克提供武器;但是当萨达姆转而入侵富产石油的邻国科威特时,战线发生了巨变。当看到从海湾安全输出石油面临新的危险时,美国派遣了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军事力量参战,并在一些阿拉伯国家和其他盟友的支持下,经过短暂的战斗就击败了萨达姆的伊拉克(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