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工业革命”和“民主革命”引发的西方文明转型 (1789~1914年)(第8/9页)
另一方面,科学依旧是国际性和公共性的,可能正是由于这一原因,让我们可以更容易追溯科学发展的主线。在我们这个时代世界上两个对立且根本不可调和的见解(科学和文学、艺术)都历经非同寻常的苦心经营。于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不久,一系列难题和矛盾开始使人们意识到这两种对立的世界观各自的缺点和局限性。
首先就是经典牛顿学说。四个基本概念(物质、能量、时间和空间)看似能解释自然界的一切现象。这个成果取得了惊人的成功。由分子、原子和亚原子(1897年之后)所组成的物质不灭对应了一种同样的能量守恒,而且似乎所有化学和物理变化都能被解释为不灭的物质和能量在时空中永久和无限的整合或重组。
之前许多看似毫不相关的现象都成为这个伟大设想的一部分。特别是化学变化的过程开始从分子、原子和电子相互作用的层面来理解;这种相互作用体现在其中每一种发生变化,其他的就会吸收或释放能量。我们知道这种认识通常可以让化学家控制并改变自然进程,因此,就可以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创造新产业和改进旧产品。同样作为可见光、红外线、紫外线、无线电波、X光和高能辐射等多种现象开始被视为不间断的电磁波谱的一部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对这些电磁波谱的掌握和操纵也成为拓展人类力量的显著手段。
然而,在19世纪末期,以前未曾怀疑的缺陷开始给一个优雅、明晰的世界梦想蒙上阴影。随着起初将分子而后是原子分解为震荡于浩瀚的空间之中的微小粒子时,物质就失去了稳定性。同样能量有时也似乎在粒子或量子中发生作用。然而,这一切最让人意外和沮丧的是意图通过太空测定地球速度的试验而产生的奇怪结果。阿尔伯特·迈克尔逊(1931年去世)用极其精密的仪器发现,光在任何方向都以同样的速度传播,即便是从快速移动的地球平台上发射。1887年首次得出的这个结果似乎与牛顿的绝对时空概念完全不一致,根据普通的逻辑,在地球运动方向发射的光的速度应该要比从其运动反方向发射的要快,因为光传播速度在前一种情况中应加上地球速度,而第二种情况中应减去地球速度。
为了把数学规则应用到这一意外的结果中,在1905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1879~1955年)提议应该将空间和时间变成一个单一的连续统一体,它的本质就是在任何两种物体相对运动中所发生的变化在排除另外一个物体的状态下会影响到对其中一个物体的测量。外行人和少数科学家很难接受这种对时间和空间熟悉而直观的看法的曲解。同样在20世纪前10年中开始迅速出现的大量亚原子粒子和量子的发现使科学家们清楚地认识到早期优雅、简单的理论需要修订。1890年左右这个看似被充分理解、实践检验和无数次实际应用证实的但只是缺少细微的现实解释就彻底完整的绝对科学真理系统,在这些与牛顿原理不相符合的、细致得不可思议、大量难以想象的令人困惑的混乱现象面前迅速瓦解。
19世纪欧洲第二个世界观强调时间的基本特征,并且将所有现实(自然、生物、社会)看成是无休止的、连续发展的不稳定状态。持这种现实观念的人不希望得到诸如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提出的绝对、普遍的规律,而是寻求在特别环境和特定条件下去理解进化的革新模式。这种人相信当能够创造出以前从未存在过的(事物)的机会来临时,在任何表现得极富吸引力的现实面前,他们有能力抓住一些特别的战略时机,因此,偶然、优先占有的理由和约束,或者至少是制止,乃至以后的努力仍然会更好地发挥作用。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1831年去世)是致力于把所有现实看作一个不断变化过程的先驱。后来地质学家、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通过与先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比较中,在人们惊愕的眼神下共同打开了一个广阔的、无法想象的巨大历史景象。地质年代、生物进化(1859年达尔文首次提出)和人类历史似乎都是属于一体的。甚至连基督教学说和恒星都在此时被纳入进化论的范围。这种经过一代又一代古典和中世纪《圣经》教义研究者塑造的极为敏锐的历史和哲学批判主义的工具,被神学家用来审查《圣经》。结果《圣经》的经文似乎成为蕴含许多不同思想的作品,与不同时代和情况相契合的上帝和宗教信仰都反映了截然不同的观点。仔细的审查就可以发现,在传统教义中那些确定无疑之事趋于消失,并且随着天文学家开始思考恒星和银河系的诞生与毁灭时,永恒的天堂开始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