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洗刷污名(第9/10页)

这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例。与萨摩藩媲美,也以好战和激烈排外著称的另一个藩是长州藩。这两个藩都是培育“王政复古”领导者的温床。没有正式权力的朝廷曾发布一道敕令,限以1863年(阴历)5月11日为期,命令将军把一切夷狄赶出日本国土。幕府没有理睬这道命令,而长州藩则反之。它从要塞向通过下关海峡的西方商船开炮。日本的火炮和炮药实在低劣,外国船只并未受损害。为了惩罚长州藩,西欧各国联合舰队迅速击毁了长州藩要塞,并索取三百万美元的赔偿,然而这次炮击却带来了与萨摩藩同样奇妙的后果。⑮诺曼论述萨摩事件和长州事件时写道:“这些曾经是攘夷急先锋的藩发生了豹变,不管其背后的动机多么复杂,这种行动却证明了他们的现实主义和冷静态度,人们对此只能表示敬意。”⑯

这种善于适应情况的现实主义是日本人“对名分的义理”的光明面。像月亮一样,“义理”有其光明面和黑暗面。它的黑暗面使日本把美国限制移民法和伦敦海军裁军条约看做是对日本民族的极大侮辱,导致这场不幸的战争计划。它的光明面则使日本能够以善意的态度接受1945年的投降及其后果。日本仍然,是按其性格行事的。

近代日本的著作家及评论家在“义理”的各项义务中择其所需介绍给西方读者,称之为崇拜“武士道”,或日“武士之道”。有理由说,这种介绍引起了某些误解。武士道这个正式名称是近代才有的。它不像“迫于义理”、“完全出于义理”、“为义理而竭尽全力”等格言那样有深厚的民族感情背景。它也不能包罗“义理”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它是评论家出于灵感的创作。而且,由于武士道曾经是国家主义者和军国主义者的口号,随着这些领导人的信誉扫地,武士道的概念也正在受到怀疑。这绝不意味着日本人今后不再懂“义理”。恰恰相反,现在正是西方人应当理解“义理”在日本的含义的更加重要的时期。把武士道等同武士阶级也是误解之源。“义理”是所有阶级共同的道德。与日本其他一切义务及纪律一样,身份越高,“义理”的责任“就越重”,但所有阶层都要讲“义理”。至少日本人认为“义理”对武士的要求要比对平民高。外国观察者则似乎认为,“义理”对普通百姓要求最高,因为他们所得的回报较少。在日本人看来,只要在自己那个圈子里受到尊敬就是充分的回报,而“不懂义理者”仍然是受其同伴藐视和厌恶的“可悲者”。

注释:

①胜海舟(1823—1899):日本近代海军建立者。1855年入长崎海军传习所从荷兰教官学航海术。1860年任咸宁丸舰长渡海赴美。历任幕府海军卿、陆军总裁。戊辰战争中与西乡隆盛和谈成功,使江户“无血开城”。后任新政府海军卿、元老院议官、枢密院顾问官等。——译者

②托克维尔前引书:即《美国的民主》,参阅本书第43页及注②。——译者

③测验报告见Ladislas Farago, The Japanese: Character and Morale,(L. 法拉格:《日本人:性格与意志》誊印版)。为Committee for National Morale(国民意志委员会)而作,该会地址:9 East 89th street, New York(纽约,东89街9号)。

④美拉尼西亚(Melanisia):亚洲西南太平洋岛屿中,黑人居住的岛屿统称Melanisia,即“黑人群岛”。——译者

⑤Makino Yoshio, When I was a child(牧野芳雄:《我的童年》),1912年,第159—160页。

⑥Nitobe, Inazo, The Soul of Japan(新渡户稻造:《武士道:日本的灵魂》),1900年,第83页。新渡户稻造(1862—1933):日本教育家、农学家、政治家。出身高级武士家庭。就读于札幌农学校、东京帝国大学。1933年毕业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后娶美国女子为妻。在德国获农业经济学博士。归国后历任京都帝国大学教授、东京女子大学第一任校长、贵族院议员等。所著《武士道》影响很大(我国有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译本)。另著《农业本论》、《修养》、《自警录》等。——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