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只愁风日损红芳(第2/6页)

玄澈一怔,心里瞬时明了,对于麝月,父王恐怕三分为色,五分为雪筝,也有两分是为了自己!

父王虽是好色,但对于苡柔已宠爱多年,一朝变更,一定有更大的缘由。

他的兄弟们,大多贪财好利,并不是樊域王心中的继任人选,唯有自己,父王就认定了他是樊域王位的继承人,当然,他不是第一个被父王看重的,却也许是最后一个。

可这……必须要雪筝公主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况且雪筝亦一直得到父王的喜爱。

怀中的麝月痛苦地轻吟,她显然已出现了幻觉,不断挣扎,呓语喃喃:“不要……走开……”

玄澈将她紧了紧,可她的身子依然不断地颤抖:“父皇……母后……不要丢下我……和我一起走……”

泪水溢出眼角,昏昏沉沉的女子,仿佛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苦痛,身心都在颤抖。

玄澈微微低头,如今的境况,不允许他与父王对峙什么,不知麝月究竟吃下了多少,再拖延下去,只恐怕有生命之危,他转身,决然道:“玄澈静候父王处置!”

一句说完,他抱着麝月迅速跑出沐仙殿。

沐仙殿大门口守卫横刀拦住,玄澈目光凛然:“让开,否则……”

“让他走。”苡柔忽然一句,亦从侧门踱步出来,樊域王亦是惊讶地望着她,苡柔对樊域王静静道,“王,苡柔有话要说,还请先放玄澈王子离开,莫要遗憾终生。”

苡柔向来睿智,心思缜密,足智多谋,樊域王一向爱听她说的道理,见苡柔如此说,对门口守卫微微示意,门口守卫让出去路。

玄澈抱着怀中已意识不清的女子,一路向着自己的凌月殿跑去,雪筝看着他冲出沐仙殿,冷寒的目光如同冰刀一般,正要上前拦住他,却听玄澈大喊着:“大医,传大医到凌月殿……”

凌月当空,便是凌月殿的含义,当初玄澈迁居凌月殿,便是樊域王的暗示。

雪筝望着他焦急的背影,翩然白袍飘然风中,与樊域飘扬的丝纱纠缠在一起,玄澈,为了一个汉人女子!为了一个婢女……你果真……连祖训都已不顾,果真……连这樊域至高无上的王位都要放弃了吗?

她不甘心!更不相信玄澈是这样的男人……

凌月殿,流云皑皑,帘纱漫漫,纠缠成一片浮白,从白日到黄昏,从黄昏至深夜。

月冷如水,夜色干凉。

凌月殿大医围了两圈,麝月躺在床上,冷汗涔涔,口中呓语喃喃。

玄澈靠在冰凉的白玉柱上饮酒,琥珀色眸中月光沉沉,寒意森森。

兰格伺候在一边,小心翼翼,每当王子不说话之时,才是最可怕的时候,那才代表他心中真正的波涛汹涌。

大医们亦是容色紧张,目光沉重,王子已经下令,若麝月死,所有经手大医全部陪葬!

玄澈王子在樊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神圣不可侵犯,他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冷酷残忍,从不念感情,人命在他眼里从不算做什么。

俊美修长的身影,倒映在一汪月色里,人人都感到巨大的压力。

“少云哥哥……少云哥哥快走……不要回来……不要……不……不!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呓语不清的女子,似乎有深深痛苦,噩梦之中,泪水不绝,苍白的脸上悲伤不已。

玄澈微微回头,修眉深锁。

大医走上前,跪倒在地,如释重负:“王子,姑娘已经无碍。”

玄澈斜睨他一眼:“那为何还是胡言乱语?”

“回王子,姑娘只是睡得沉,梦见了……从前的事情罢了。”大医恭谨回答。

玄澈淡淡别开目光望向床上无法安稳的女子:“好!若是有个万一,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大医连连点头:“是!是!王子且放心,曼珠沙华的毒,已令姑娘吐出,又为姑娘吃了王子赐予的血灵丹,一定无碍……”

“去吧。”玄澈一声,大医们纷纷松了口气,慢慢退出大殿,玄澈又令婢女们退下。

大殿之内,只剩下他和麝月两个人。

他走到床边,轻轻擦拭麝月额上细汗,她娇唇无色,却不断的呼喊着一个名字——少云哥哥!

谁是少云哥哥?竟令她梦中都不断的念及他?

帘纱飞扬,云月半照。

幽水河静静流淌,一个日夜,如同一场生死之战,经历过后,是沉沉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