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一心传绝技千里作调人(第7/11页)
柳剑吟带着孩子去见丁剑鸣,一反平素木讷的态度,滔滔不绝地说道:“师弟,你自幼生长在小康之家,不知庄稼人的痛苦,你道这孩子是什么人?这孩子正是索善余一个佃户的孤儿,他的父亲种了索家三亩田,纳了租能够吃杂粮就算是好的!去年因为实在无法过年,借了索家十两银子,利息是大加一‘驴打滚’,利上加利,如今未满一年,就要还五十两,这孩子的父亲被迫得没法,就上吊死了!那间破屋,还被索家拿了去抵债,正好被我碰见,就把这孩子带回来了。我没有碰见的还不知有多少!”稍缓一缓,柳剑吟接着说道:
“那索家是勾结官府,私运鸦片起家的。后来他们做了官,发了财,买了更多的田地,就越加发财了,他当然可以装出善人的派头,拿一些钱出来修修桥、补补路,甚至在生日时招待一下老人,买个善名,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可以蒙蔽多少人的眼睛!索善余毋须亲去收租放债,打骂农民,他当然乐得充风雅、做善士。可是那些收租放债、苛刻农民的,还不都是他门下的走狗。”话是说得淋漓痛快了,可是丁剑鸣没有眼见索家的残暴,总是认为他的师兄讲得太过火了。柳剑吟见劝不醒他,只得把那孩子收作第一个徒弟。
过了半月,保定城里有名气的武师都接到形意门钟海平的请帖,丁剑鸣自然也有一份。丁剑鸣情知必然是钟海平查究了当晚那两个夜行人的行踪,要自己去答话。当下按照武林规矩,写了谢帖,带了几位太极同门,如期赴会。
各武师齐集后,钟海平首先发话道:“海平德薄才疏,忝为形意门北派的掌门弟子,自知不足领导武林一派,尚幸我形意门先辈宗祖,早定下严格门规,我形意门同门三辈,亦均能严守。我钟海平执掌形意门以来,形意门下,在江湖上差幸未做过丝毫对不起祖师,对不起同道的事!
“半月前丁剑鸣大哥追捕采花淫贼,受了重伤,吃了大亏,一口咬定这两个下三门的采花淫贼乃是我形意门下,为此我撒红帖,传同门,报武林,共同查究,如今已过半月,采花贼的底细虽未摸清,但已查明绝非形意门下。我形意门下三辈同门,这一个月来的行踪,都由各地负责弟子,汇报前来,莫说未有过采花之事,除了原在保定的之外,其他各地形意门下,并无一人到过此地。若说是保定的弟子,则我对他们平日行踪,了如指掌,我敢担保在我门下弟子的清白。再说即使丁剑鸣大哥不信我的担保,也该想想我钟海平的弟子、师侄辈绝没有本领能逼得太极拳嫡系传人,落在下风,受了暗器!
“今日我钟海平请到各武林前辈以及丁剑鸣大哥,为的就是讨一句话,请丁剑鸣当众洗清我形意门所受丑诋的恶名,按照武林规矩,揭了这段过节!”言下之意,便是要丁剑鸣当众向钟海平道歉,方才罢休。
钟海平的话,说得严峻尖刻,如果丁剑鸣承认是被形意门下小一辈打伤的,这太极传人的声誉就要扫地。如说是形意门长一辈人干的,则形意门的长辈,屈指可数,且俱都分散各地,又哪会凭空来到保定?
但丁剑鸣先前把话说得太满,哪肯立即转过弯来,听了钟海平说完后,冷笑一声辩道:
“你说不是形意门下,有你的证据。我说是形意门下,也有我的证据。他们的剑法、身法明明是你们形意门下的,除非捉到这两个蒙面人,否则现在要我向形意门低头赔礼,这可办不到!”
钟海平更不打话,连长衫也不脱,径自走近丁剑鸣面前,双手抱拳微微一拱道:“既然丁大哥不肯揭了这段过节,我们只好按照规矩办吧!我向你讨教三招两式!”按照当时武林规矩,若有过节,就由双方设宴集合众人来调解,谈判不成,就要以比武来解决。
丁剑鸣傲然笑道:“钟大哥要赐教,丁某岂敢不从?”话未说完,钟海平已猛地一掌劈下!
其时在座的武林同道虽多,但碰着双方闹僵的事,如要伸手劝解,就必定要自问有把握能劝一方低头。如今钟海平是火爆的性子,而丁剑鸣又一向不肯低首下人,这要如何调解?何况他们二人来势又是如此迅速,想调解的同道还来不及盘算,他们便已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