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难得名山聆雅奏谁知仙窟遇魔头(第5/11页)
虽没全部完成,但张丹枫把这无名剑法演给他看,一鳞半爪,亦已足以令他五体投地,叹为生平仅见了。张丹枫已有七十多岁年纪,云浩不免想到:万一张丹枫有什么不测,这无名剑法岂非失传?当下委婉说出心中的顾虑,问张丹枫为何不把弟子招来。
张丹枫道:“我只怕时日无多,哪能抽出功夫到天山去?天都主持一派,我也不想他抛开正事到这里来。再说,若是委托别人传讯,这个人也是难找。”于是云浩自告奋勇,愿意替他担任这个传讯的人。张丹枫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也很忙,上天山亦不容易。反正我的无名剑法尚未成功,不如这样吧,我把现在业已得到结果的这一部分抄个副本给你。将来倘若能够全部完成,而天都又不能够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把它藏在石林剑池旁边的剑峰之上。”
到了云浩辞行之日,张丹枫把抄好的副本给他,另外,将拟定埋藏剑谱的地点,也画了一个图给他,对他说道:“这件事你也不必急于办妥,只要有机会能送到天山派弟子的手上就行。副本可以作为凭信,天都一见,必然知道这是我所自创的剑法无疑。”原来他这“无名剑法”复杂奇异,有图无式,倘非武学有极深造诣,见了这个剑谱,只怕也会当作是平庸的武师胡乱画出来和人家开玩笑的所谓“剑谱”。云浩受张丹枫的重托,本来想亲自去一趟天山,不幸恰是给张丹枫料中,由于他是成名的侠士,与中原的武林同道还有一些未了之事,不能抽出身来。
单拔群和他有多年的交情,单拔群的为人他是绝对相信得过的,而且恰好单拔群又是霍天都的好朋友,去年才从天山回来的。是以他打算趁着这次约会,把张丹枫付托给他的事情转托单拔群。单拔群亦是闲云野鹤之身,要去天山,比他容易。
七星岩里不见日光,但料想也是将近黄昏的时候了。云浩无心听向导讲解,暗自想道:“单大哥不知来了没有,要是他看见我所留的标证,一定会跑到洞里来的。据他说他曾经游过几次七星岩,不用向导,也能进来。哈,要是他突然在洞中出现,那才妙呢?”
忽听得水声叮咚,果然像是琴声。向导说道:“客人小心了,千万不可滑倒。下面是无底深潭。”云浩拾一颗小石子抛下去,果然很久很久,方才听得见石子丢在水上的声响。
潭的左岸边悬挂着一张鱼网,网儿又断了一截。向导的解说饶有奇趣,说道:“左边‘鱼网’,右边‘鱼塘’,三十年一撒,五十年一收。年代久了,沤霉了鱼兜!”潭的右岸有明初才子解缙题的一首七言律诗,写道:
早饭行春桂水东,
野花榕叶露重重。
七星岩窟篝灯火,
百转萦回径路通。
石溜滴余成物象,
古泽深处有蛟龙。
却归为恐衣沾湿,
洞口云深日正中。
云浩笑道:“要是潭底真有潜龙,潜龙被困深潭,永世不能见天日,那才叫倒楣呢。”
向导笑道:“蛟龙是不会有的,但人若是掉了下去,尸骨也没处打捞,那也等于是给蛟龙吞掉了。”云浩忽觉腹中有点隐隐作痛,他内功深湛,二十多年从没生过病,不禁有点奇怪,“难道是我中了瘴毒,但这洞中好像并无瘴气。要是有瘴气的话,就不可能天天都有游人了。”
好在只是隐隐作痛,并非痛得厉害,云浩默运玄功,吐一口浊气,登时恢复了精神。云浩问道:“潭底有没有瘴气?”
向导笑道:“山明水秀的地方,怎会有瘴气?我每一天都是要从潭边经过的呢。客人,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什么不妥?或许是你不习惯的缘故,在洞里久了,感到有一些闷吧?”
云浩也不敢断定自己是否中毒,心想:“以我的内功造诣,即使错吃毒药,也害不到我,何况瘴气?或许是偶然腹痛吧?”
正自思疑不定,忽听得琴声又起。这次可不是水声而是真的琴声了。琴韵幽扬,似乎是一个魔术师的手,把他带入了一个恍惚迷离的境界,听得他心神如醉,这可不正是他刚才听到的琴音?
云浩忍不住就叫道:“你听,这不是有人在弹琴么?就在那边,那边!你带我过去找那个人!”话犹未了,忽地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向导手中的火炬突然灭了!云浩惯经阵仗,临变不惊,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得背后暗器破空之声,迅即反手一弹,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把一枚透骨钉弹落无底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