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轻怜蜜爱女儿情(第5/10页)
云素素应了一声,蹑着脚步,轻轻走出,但见琉璃窗上,人影一闪,陈玄机急忙装睡,暗中合眼偷窥,只见云素素那张俏脸,贴在琉璃窗上,月夜幽庭,横斜梅影,美女一人,临窗窥睡,这情景真是高手画师也画不出来,陈玄机忍不住神飘意荡,但听得云素素在窗外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小乖乖,好好睡吧,你这样想家,在梦中去见你的母亲吧。我也要去伺候母亲啦。”陈玄机听她叫自己做“小乖乖”,哑然失笑,但心中却是充满无限柔情,听得云素素的脚步声渐远渐隐,几乎想将她唤住。
但云舞阳的一句话却将他在如梦如醉中唤醒过来。只听得云舞阳说道:“罗兄不在京中纳福,惠临山庄,敢是当今圣上有何差遣么?”罗金峰道:“吾兄善体主心,小弟自当明说。想当今圣上与张士诚原是八拜之交,只可惜张士诚不肯归顺,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圣上不得已将他赐死,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想张士诚部属,却有多人不服,如今天下已定,洪武开基也已十有三年,他们还在草泽之中,伺机待起,这岂不是太不识时务了么?”
云舞阳道:“是呀,为一家一姓,争夺江山,苦害黎民,这又何必?所以我看得透了,这才甘愿老死荒山。”陈玄机心头一震,想道:“是呀,为一家一姓,争夺江山,苦害黎民,这又何必?”这种话,从未有人向他说过,只觉云舞阳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心中再想道:“只要云舞阳真是甘心老死荒山,我又何必要行刺他?”
只听得罗金峰笑道:“吾兄明达过人,小弟佩服。只是那些人既然与圣上作对,祸胎未除,圣上岂能安心。吾兄武功绝世,俗语云: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吾兄甘老荒山,这不太可惜了么?”
云舞阳道:“武功绝世的称誉,只有罗兄可以受之无愧,小弟哪里敢当?圣上有吾兄辅佐,何须用到小弟庸劣之才?”罗金峰哈哈笑道:“云兄此言,太见外了。只因朝上无人,小弟才敢滥竽充数,这锦衣卫总指挥之职,小弟只是暂代,等候老兄出山的。”
云舞阳道:“罗兄尽是往小弟脸上贴金,更教小弟愧煞了。小弟能做些什么?”
罗金峰道:“想张士诚的部属,十九都是云兄旧交,圣上想请云兄去劝劝他们。”云舞阳道:“若是他们不肯听呢?”罗金峰笑道:“老兄是明白人,何须小弟多说?老兄若是碍于故旧之情,不愿动手,只请老兄将他们的踪迹告知小弟,功劳当然还算是老兄的。”
陈玄机心头震栗,过了一阵,只听得云舞阳缓缓说道:“我隐居多年,对他们的行止也并不是尽都清楚,这样吧,请吾兄以三月为期,三月之后,请再惠临山庄,小弟自当有以复命。”言下之意,他在这三个月中,便可将张士诚旧部的行藏查个清楚,准备换个高官厚爵了。陈玄机不禁怒气又生,心中想道:“即算你不赞同为一家一姓争夺江山,置身事外,也还罢了。你若暗中告密,那可害了多少英雄!”
罗金峰哈哈笑道:“三月之后,小弟准定依时到访。此地我不便久留,告辞了。”但听得云舞阳将他送出门口,又折回庭院,手攀梅枝,忽地朗声吟道:“金戈铁马当年恨,辜负梅花一片心。”吟声清越,激昂慷慨之中又似含有难以名说的哀伤,陈玄机怔了一怔,细细琢磨,却是不解诗中之意。
忽听那角门“呀”的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自外走入,陈玄机奇道:“怎么那罗金峰又回来了。”抬起头来,往窗外一瞧,这刹那间,陈玄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竟然是上官天野!
云舞阳也似有些惊诧,但他究是武学大师的身份,看了上官天野一眼,不动声色,淡淡问道:“尊驾何人?何以深夜到此?”上官天野沉声说道:“牟一粟遣弟子上官天野问候云老前辈!”云舞阳面色一变,忽地冷笑道:“尊驾年纪轻轻,怎么便学会了说谎,牟一粟不是今年八月才故世的么?”
这牟一粟是牟独逸的侄儿,继牟独逸之后,担任武当派的掌门,陈玄机听了,不禁大为惊奇,心道:“原来上官天野竟是武当派的嫡传弟子,怎的从不见他提起?这云舞阳住在深山,消息也真灵通,连我也不知道牟一粟已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