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归于尽(第5/12页)
已经决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目标性命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是以哪一种方式去死的,这一刻汤吉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换取到目标的性命。番羊虽然被肠套套扣住无法挣脱,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此时此刻汤吉对他并不能构成杀伤。汤吉能作出决定的只剩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己到底需不需要继续这样的僵持。有时候快点死去反倒是一种轻松解脱,更何况这种僵持已经是毫无意义的,只能在生命的最后陡增绝望和恐惧。
牵绳在继续滑脱,断狐刃越陷越深。刃口不仅继续对皮肉施加切割力,而且对身体还有着一定的压迫力。特别是脖颈处的那只套环最为致命,最终有可能是将血脉、气管、颈骨同时切断。
铁齿旋浪不再继续卷入,自己转眼间就会四分五裂。番羊虽然被套扣得无法挣扎,但是最后一个拖入“铁齿旋浪”的招法已经失效,目前看来再没有一个设置会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所以针对番羊这个目标,已经是汤吉不可能做成的刺局。
风云突转,电闪星驰,不可思议的一切总是发生在瞬息之间。而且发生得不明所以,发生得匪夷所思。
当汤吉突然仰首大张开嘴巴时,有人以为他是想强吸一口已经不能通畅的气息,也有人以为他是要发出临死前最后一声惨烈嘶吼。但汤吉喉中未曾发出嘶吼,也未曾有强挣的呼吸声发出。无声中,他又回复到正对费全的状态,并且坚定地、狂狠地闭上了大张的嘴巴。
随着嘴巴闭上,一丝寒线从汤吉嘴角射出。这是他刚才准备用来给番羊二次击杀的杀器,二寸一分长的“织女针”。在他肚破肠流时,为了腾出手将肚肠塞回腹中,他将这根弓形弯针含在嘴里。而突然仰首大张开嘴巴,正是为了将这根针在嘴里调整位置。调整好位置的针被牙齿竖着咬住,而当嘴巴坚定、恶狠狠闭上时,牙齿的咬合让织女针顺着弓形弯曲,并在到达一个极点时弹射而出。
“织女针”射出的同时,汤吉左手微摆,松开了套牢番羊的部分肠扣。但只是松了,却没有解脱,肚肠依旧缠绕在番羊身上。
“织女针”射出的同时,汤吉右手完全松开了牵绳,并且赶在自己身体被断狐刃分解成碎块之前,在正好荡过自己身边的吐水兽上大力地拍了一掌。
血花四溅,断肢横飞,汤吉四分五裂了。除了部分躯干还被牵绳吊着,其他部分全都掉落在铁齿旋浪中。没了牵拉,躯体变成了碎块,所以铁齿旋浪继续动作了。随着铁齿碌碡一阵怪响,一部分的汤吉很快就被卷压得不见了。
而当没了铁齿碌碡咬挂住汤吉身体,也没了汤吉单手死死的拖拉,只凭余下部分躯体的重量是根本无法与吐水兽持衡的。更何况吐水兽上还有汤吉在生命最后全力拍出的一掌。所以这一次吐水兽不仅仅是荡起,它还飞了出去,正对站立在坑沿上的费全飞了出去。
吐水兽一直都正对着费全来来回回地晃荡着,那费全却始终如若不见。只是阴沉地看着汤吉,很冷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他自信这吐水兽不管出现什么意外变化,自己都可以从容避开。因为费全除了是天下第一的刑头,摆弄各种刑具、枷具的本领无人能比,他还是个技击高手,制敌杀敌只需使出半招。
可费全不是个高超的裁缝,所以他无法在黑夜里发现到一根激射而来的弯针。射出的针就插在费全小腹处的气海穴上,并没有给费全带来什么伤害,甚至连疼痛感都没有,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下半身出现了些许酸麻感。问题是这酸麻感偏偏是在吐水兽失去拖拉朝他飞来时出现的,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阵酸麻感,却让他的双腿双脚没能按照大脑的指示立刻动作。于是本来绝对应该能躲让开的吐水兽没能躲让开,石头底座的边角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额头上,发出极为清脆的一声骨裂声响。
费全直挺挺倒下时,额头并未有一滴血流出。不过额头却是凹陷下去一大块,凹陷处的颜色快速变得紫黑油亮,鼓鼓囊囊且软软晃晃,就像从刚宰杀的猪腹内掏出的猪肝。
费全倒下了,番羊却起来了。就在吐水兽飞向费全,将剩余的部分躯体直接拉上大树杈的那一刻,番羊起来了。他是被依旧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肚肠带起来的,汤吉剩余在牵绳上的躯体仍然与肚肠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