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囚(第6/9页)

随后,她和江留醉一般心急,想知道暗中护卫康和王的人是谁,便怂恿他引杀手刺杀康和王。而最可疑的是在杭州,他追着灵萦鉴和蒙面人进了郦府,失去踪迹后头一个看到的正是胭脂,她阻住他去向,手中分明有花非花的信却不提,任他胡思乱想。唉,她处心积虑做这些事,当真只为灭了灵山派?这些事又与灵山派何干?

究竟他有何利用价值?

他百思不解的还有胭脂刚刚说的这句。她的确知道一些什么。如果那日救灵萦鉴的是她,她或许和灵萦鉴一样,知道他所谓的“身世”。江留醉悚然一惊,抬眼看她,她洞悉地笑着,笃定中带点妩媚。他连忙收回眼,哪怕看地上的蚂蚁打架也好,总之不能因她的美而分神。虽然,地上并无蚂蚁。

“你想够了没?”胭脂眼中热情款款,逼视着他。

江留醉打了个哈欠:“今日有点累,说这么多我也头疼,不如先睡。”面向石壁就地一躺,居然就真打起呼来。

胭脂一咬唇,无奈道:“既是如此,你早点歇息,回头我给你取些药来。”掩上门锁好。临走,透过栅栏望向江留醉的背影,忖道:“你逃不过去的,这是你的命。”一口吹熄了牢房外的灯。

石室一下寂黯无声。

江留醉缓缓闭上眼。师父莫名其妙的失踪,仙灵谷中的三个牌位,他与郦、柴两家冥冥中的牵连,这一切与胭脂说的有关么?突然间,他哈欠连天,泪水止不住涌出,困了困了。有什么烦恼,即使有天大,先睡一觉再说。明天,总是要来的。

他终于让内心的乐天战胜了忧虑,呼呼大睡去了。

另一处,却有个睡不安稳的女子,在昏黄的火光下抱膝沉思。她的身影打在墙上,四周弥漫烛火动荡不安的光晕,显得心事重重。

“花姐姐在想什么?”胭脂巧笑着慢步走来,手中提了个竹篮,“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花非花目光如电,看了她一眼,兀自低头冥想。胭脂打开门上锁链,走进牢内,啧啧赞道:“想不到花姐姐镇定自若,仿佛此处是皇宫内苑,一点不拘束。”

“有吃有住,拘束什么?”

胭脂弯下腰,凑到她耳侧:“你到底是谁?”

“你连我家也探过,还问?”

“老实说,那日刺伤无命人他们的,应该是你。”胭脂的口气肯定。

花非花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拦住红衣时所露武功不凡,莫非……你也是灵山的?”胭脂一脸攀交情的殷切,心中杀机暗生。花非花淡淡地道:“做灵山弟子很稀罕么?”胭脂仔细看她两眼,松了口气,伸手掀开食盒,浓浓的粥香散溢开来,她端起碗筷递与花非花道:“吃吧。”

花非花拿过粥饭慢慢吃着。胭脂不动声色道:“你既出身花家,该知道我又下毒了。”花非花边吃边道:“反正我身中剧毒,不在乎多一种。”胭脂道:“这毒有些来历,不如我说给你听听?”花非花点头,道:“但说无妨。”

“你们先前所中之毒名叫‘离人泪’,无味无嗅,能令人手脚酥麻无法运功。只是这毒,一时三刻便自解,困不了多时。”

花非花点头:“是以你送的每顿饭里都下了另一种毒,不但能延长离人泪的功效,还令毒液游走经脉,长此下去便彻底散失内力。”

胭脂拍手叫好:“不愧花家子弟,说得一丝不差。那毒叫作‘醉颜酡’,每次食饭后人会熏然欲醉,昏昏思睡,就是这个缘故。”

“能将两种毒药合而为一,算得高明。”

“离人泪加上醉颜酡,正是灵山大师所制五毒至宝中的‘销筋挫骨丹’。”胭脂悠悠地道,“你花家可解得了?”

花非花一笑,忽然如数家珍道:“离人泪状若杨花,醉颜酡滋味苦寒,各取三十种毒药混制而成,前者有芫华、大戟、钩吻、乌头、闾茹、陆英、雀瓢、黄环、宫脂等药,后者含石流黄、青琅玕、甘遂、羊踯躅、贯众、狼牙、别羁等药,再夹以几味秘而不宣的药引……我说得可对?”

胭脂听她一一道来,脸上由得意转为疑惧,倏地站起,扶住牢房木栏平缓心境。她并不清楚销筋挫骨丹的配制之法,乍一听闻难免吃惊,末了暗忖道:“编个药方骗我,原是她的拿手好戏,我怎忘了。”放心一笑,“花姐姐说得没错,就是这些药,你知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