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椎名(第5/7页)

李双实连忙闪身在廊柱后,见那三个倭人不由分说,上前便撕扯那少妇衣裳,不由勃然大怒,他捏紧了刀,几欲跳出杀人,却想到自己在通水关身负严命,不能惹事,便转而从廊下盆景中抓出几粒鹅卵石扣在手中,只道将那几个倭人击昏,便任由那妇人带着孩子逃命去。不料那妇人的孩儿大哭着跟进门来,一口咬住一个倭寇裸在外面的胳膊,那倭寇痛得大叫,将那孩儿提起来,抓住孩子脚腕,就要将他摔死在台阶上。

“住手!”李双实忍无可忍,一跃而出接住那孩子的脑袋,心中道了声好险,只差一两寸,这孩子便要脑浆溅地。

那妇人见有人出来,人堆里伸出胳膊高叫救命。李双实将孩子推进屋去,上前几脚,将三个倭寇踢出半丈远。

“起来。”李双实将那妇人从地上拉起来,扯到身后,“进屋。”

三个倭寇中为首者跳将起来,从腰中撤出长刀,吼了一声直扑上前。李双实更不答话,弯刀咆哮一声出鞘,人在那倭寇面前拔地而起,白光一挥,斩去那倭寇头颅,身形没有半分迟滞,又扑向第二个倭寇。

那倭匪也经过战场厮杀,惊恐之下却不忘后退一步,举刀就劈。李双实侧过刀锋,拿刀背挡开攻势,顺势抬起腿来踢中那倭匪小腹,那倭匪撒了刀,一边捧着小腹呼救,一边急着从身下拽出短刀来。李双实哪能饶他,跟进一步将刀锋脆生生斩入他头颅中。

另一个倭寇见势不妙,早就高叫着奔出院门去。李双实怕他招来大部人马,自然紧追不舍,跟着跳到街上,在墙角追到他,一把抄住他的后领。那倭寇怪叫,抽出短刀回身就是一挥,擦着李双实衣衫而过。李双实大怒,先一刀斩去他的右臂,才将他踩在脚下,任他鬼哭狼嚎。

“啪。”一支冷箭打在李双实脚边,蹦起来碰到了他的腿。远处的倭人武士指着他,大声招呼同伴。

李双实无动于衷,攥住那倭寇的发辫,仔仔细细地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溅得一墙,李双实对准地上的死尸啐了一口,怕弄脏爱刀似的,狠狠甩去尚在流淌的血迹。

“为什么杀我的武士。”长街尽头,一丛暗红大旗的簇拥之下,玄色盔甲的椎名冷然问道。

“武士?”李双实冷笑道,“武者,杀敌!这些妇孺手无寸铁,不谙武艺,怎会与你们为敌?你手下人抢的是女人、掠的是钱财,说到底不过是强盗罢了,我一个水寇,也懂个盗亦有道,却比你的武士高贵得多。”

椎名挪动脚步,身后的旌旗铁甲跟着涌来,旗帜遮去了今晨的烈日,李双实反背了刀,安详自若地孤零零站在那阴影底下。

倭刀在混浊的尘埃里呼啸出声,两名武士跃跃欲试,急着跳到椎名前面。

“慢。”椎名抬起手来喝止,解下头盔来,随手抛给侍从,“你看看我。”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清峻的面容,好像一辈子都藏身在盔甲之后,那面庞似乎从未被阳光照到过,苍白到微微青紫,而额头正中鲜红的胎记正象他的第三只眼睛,浸透着一股不吉祥,“相士说过,”他对李双实道,“这样的面相,不成王,便为寇。我这四十年,无时不刻地提醒着自己,我的剑,是用来征服天下的,我的大军,要的是疆土百姓。想不到我等了十多年,第一次夺得中原城池,却有人骂我是贼寇。你们说这是为什么?”他转头环视麾下武士,问道,“那么该杀的人,是这个中原水寇,还是你们的同袍战士呢?”

椎名家的武士都在他的目光下屏气不语,李双实微微一笑,道:“少来这一套,你手下的强盗还在城中作乱,我告诉你,只要我见到一个奸淫掠夺的,我就杀一个赎罪,见到一个滥杀无辜的,我亦杀一个偿命。”

椎名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普通的水寇。如果中原人人都象你一般的心气,岂不是太可怖了。”

“这却不是你知道的。”李双实道。

“一试便知。”椎名不以为意,反而退了一步。

他的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在鞘中瓮然低啸,机簧清脆地响了一声,剑带着动听的摩擦声,闪了闪光。

李双实肩头一动,扎住步伐,闪出刀来立在身前。

呛然的,两道锋芒架在一处,擦出冰凉的噪音,李双实压住对手的剑,才得暇抬头看对方的眼睛——椎名正在李双实面前缓慢地微笑,而目中的戾气尚未消退,锋利如同十多岁狂妄的少年,眉目和那红记因而扭曲成一张狂乱的面具。